结扎的事,在温知禾这里还有待商榷,所以下周的手术被推掉了,她考虑了很久,还是打算在26岁这年顺其自然,没缘分就不强求。
做过结扎手术是能复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复通概率只会越来越低,她不想未来后悔。
平时的避孕他们做得很仔细,贺徵朝会吃药或用超声波装置,前者也就口服喝水的事,后者......她有幸瞄过一眼,那种场面多少有些过分好笑。
备婚期间,温知禾工作室的几个影视项目依旧在稳扎稳打地推进,待拍电影有两部,其中她还预备涉猎动画行业,执导制作动画短片。
小时候她很想学画画,只可惜家里没那个条件,连学校组织的唯一一次去少年宫的机会她都没赶上。讲故事也许是刻在她DNA里的事,她曾在记事本上短暂又着迷地写过故事,也曾绘下传遍全班的连环画。
那时她有个热闹积极的小姐妹团,在各方吹捧和夸耀下,骄傲得像个小孔雀,误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也许是有天赋,幻想将来有一天会依靠这般不俗的技能逆天改命,成为远近闻名,被温荷骄傲的天才导演。
小孩子的幻想总是无限大,所有人都在美梦的粉红泡泡里,没人会去嘲笑谁。小学五年级时,她还钦定过朋友未来一定要做她的女主角,哪个歌唱得好的要无偿免费给她献唱ost,以及某某人走红了不要忘记她………………
天真浪漫极了。
年少总是轻狂不凡,太过以自我为中心,这世上与她相似的人何其多,做着同样梦想却怀才不遇,最终碌碌无为的也不算少。
她不过是生在一隅青苔石板路边的小草,以为从石缝里冒头就能窥见阳光,殊不知四面的钢铁森林楼阁亭台已将她框死在这一亩三分地。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空气,有的只是长年累月,亘古不变的潮湿寒冽。
生长痛是反复接受平庸的每个瞬间。
直到一双手把她从狭窄的缝隙里奉养到肥沃的土壤中??她才有了扎根的地方。
和贺徵朝的首场婚礼是在燕北恒川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为备婚,前前后后停止开放至少有六个多月。被接待的老顾客重新踏入这家酒店,毫无例外为这场翻新工作咋舌。大厅吊顶的水晶灯换为视觉冲击更强的类式,一路弯曲蔓延,与帷幕花卉
相应映衬;直梯与楼梯也重新铺垫金丝手工毯,保守预估一条至少五百万起拍,还未走到婚礼现场,所花费的人力、资金已经极大地让人叹为观止。
说不风光是假。
可当温知禾要来报价单,看清那一行行数额,心里又怎会不滴血。
她满脑子都是:是这个数字吗?这串零我没看花眼吧?真的不是错觉吗?
百万。千万。两个亿。顶头写的支票、大大小小的证券分红以及每月不起眼的入账数额......在她以为是认知天花板时,贺徵朝总能用实力告诉她,远远不够。
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知名顶级化妆师做妆造,温知禾仍然心绪恍惚。
身后的屏风旁多了道倩影,女人穿着香槟色礼服,脚踩细高跟在地毯上不怎么出声,以至于靠近到两手按肩,温知禾才反应过来。
“宝贝,我刚刚进门前偶遇了几个小网红,他们都拿着小相机在外场拍vlog呢,搞得我都有点儿心痒。”陈笛语气轻扬,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贺总真是大手笔,感觉到处都是钱堆起来的,我帮你巡视了遍,还赶跑了一个要扣钻的男宝,够意
思吧?"
温知禾的眼尾还在贴钻,听这话面部肌肉不禁要牵动,她忍了忍:“别惹我笑啊。”
陈笛跟没听见似的,拿着手机滑动屏幕一张张给她过目,一会儿切到扣钻熊孩子的录屏、一会儿是和大牌明星的合影,才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在她不知道的小角落,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最后一颗钻贴完,还得稍微固定风干。
温知禾吊着的气松了下来,对上陈笛的眼,听她跟市场问价似的问“这钻多少钱”,她差点儿没破功。
“我觉得我真应该录一段视频。”
陈笛又开始说这些。
温知禾:“你录,我还可以给你提供设备。我包里那只云台相机电量还不少。”
“没事不用。”陈笛掏出手机,对屏幕弄了弄卷发,凑到她旁边说:“我只要录个20s的小视频,说你是我姐们儿,我是被你宠溺的好闺闺,打上《我闺蜜嫁入豪门而我也暴富》的小说照进现实标题就能出道。”
温知禾斜乜了她一眼,心里虽觉好笑,但还是配合着录了合影。
不过其实陈笛也不想这么高调,就随口一说的玩笑。先前她在朋友圈po了张下午茶的照片,里面稍微亮出限量款包包和豪车路标,就被一群本就不熟的男性友人相继骚扰......是个人都受不了。
身边有人突然暴富,陈笛也许会酸,但这个人是温知禾就不会。原因无他,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苦,老天应该善待这样的女孩。
能被邀请做伴娘,陈笛惊喜也荣幸。
她不会发蹭热度的尴尬视频,也不觉有这个必要,于是抱着手机就坐在旁边开始P图。刚要给温知禾传去合照,盯着她那张脸数秒,陈笛啧了一声,这哪里用P啊?直接生图直出。
温知禾做妆容,理衣摆,戴上珠宝。
对镜款款踱来,说是珠光宝气都不为过。
初次穿婚纱她还没什么感觉,现在………………
温知禾失了失神,一声慷锵有力堪比猿啼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美炸天了!”陈笛惊叹,“这是我老婆吧!”
很简单粗暴。
之后的流程温知禾走得迷瞪,记忆不是很清明,她只记得上百克拉的钻石项链足克足量沉甸甸,裙摆摇曳拖尾没法走太快,天上洋洋洒洒的碎金飘花仿若雨丝,空气里都弥漫着香槟的甜?,还有人们惊叹艳羡的目光。
每一处、每一帧,都像不切实际的梦境,但这并不是一场梦。在她的手交付给眼前人时,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鲜明亮丽。
交换对戒说誓词的环节已经预先演练过好几回,正式去做,温知禾心底仍然打鼓,好在并没有出太大的差池,除却她把捧花顺着极其高难度的抛物线扔到某座花坛上。
这太过恰好,所有要沾喜气的人都愣在原地。
贺徵朝也笑了下,眼里满是对她的赞许,说自己有一个了不起的太太,连抛花都有个性。
他这人嘴里满是糖衣炮弹,比司仪还会打圆场,纵使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但他似乎总有办法夸耀。
老天,她已经置身梦境一般的天堂,何故要被这么托举,未免太害臊。
领证那天的誓词,温知禾记忆犹新,从未预料到会灵验得之快。他执起她的手,从第一刻不肯松,他捧起她摇曳颀长的婚纱裙,以便她走得更妥当。
婚礼还未结束,网上已经热议不断。多数人翘首以盼,好奇这座原本古朴的五星级酒店究竟是被如何翻新。
来场的宾客并非签了保密协议,何况现场也有留念录像。网友通过断续分享的小片段,基本能拼凑出这场婚礼的声势浩大。
就连空气里好似都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说是顶级的世纪婚礼的确不为过。
爱在哪里钱在哪里这句话,直接有了具象的显明。
但网友八卦的热潮也就这两天。贺家主张低调,人为地管控过舆情。
远在南城的温荷并非不知晓女儿的出嫁。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晴日,与她交好的邻里来家中做客,刷到视频向她惊叹,她才知温知禾和那个男人的婚礼是在今天举行。
透过视频,温荷不难看出女儿是幸福的,而早在那次谈判,她也能窥见那个男人是抱有相当的决心。
分明她们原是那样亲近、无话不谈。某一时刻,温荷不由自主地感伤,但她清楚,不再打扰是她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该做的事。
没有温荷,娘家桌并非空无一人。莅临的他们或许和温知禾没什么血脉联系,却也是她人生里至关重要的人。
许久未从疗养院出来的宁棠也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经治疗,她的精神状态稳定不少,会主动拥去温知禾,向她磕绊又认真地传递祝福。
啼笑皆非的是,她好似只认了温知禾做女儿。
重头戏落在这晚的新婚夜,温知禾罕见地小酌了几杯,酒意上头,做什么事都特别起劲。
意识不清醒,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晚有多癫狂,孽力全回馈在酸巴巴的手臂大腿。
贺徵朝没有婚假,但由于昨晚做得太过,隔天温知禾一直叫苦不迭,他只好告假一天,陪着她揉揉肩按按推稍作休整。
温知禾舀起调羹,很不领情:“又不是你累,你干嘛要请假。”
贺徵朝眉梢微挑:“昨晚我没卖力?”
温知禾的手停顿了下:“那不然呢?明明是我......”
话落到嘴边,温知禾的脸一阵臊,直接偃旗息鼓不吭声。
第二场婚礼是在国外举行,没请太多宾客,到场的都是些比较亲近的朋友,行头远没有第一场声势浩大,却也极度浪漫。室外草坪,蓝天白云和教堂,白发苍苍的牧师说着古朴又经典的祷告词,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对方成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