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听到谢砚沉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愿皎皎四季清宁,岁岁年年好。”
姜云婵心口一跳,账本的事涩在喉头。
“先给我一点时间!”
姜云婵不敢看顾淮舟的眼神,也不敢看飞云之上的凤凰。
她垂着头,匆匆走到凉亭边的台阶上,想要掬一捧水洗个脸。
可绣花鞋刚迈上青石台阶,脚下忽地一滑。
“啊!”姜云婵半截身子跌进了水中。
顾淮舟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岸上。
“你没事吧?”
“我......”姜云婵摆了摆脑袋,不知为何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乏力。
明明刚掉进了水里,体内却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烧,烧得她血液沸腾,犹如无数虫子在她肌肤上钻进钻出,难忍的痒意无法纾解。
而顾淮舟扶着她的手那样硬挺和滚烫,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该有的冲动。
她连忙推开顾淮舟的手,欲往大理石凳前休憩片刻。
可脚下根本没力,一离开支撑,立刻身子一歪,堪堪跌进了顾淮舟的怀里。
她的马面裙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如此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体温、身形。
还有他身上扑鼻而来的书墨香。
那是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姜云婵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禅房相拥,互诉衷情的亲密时光。
她心口跳得厉害,用最后的意识虚软地推着他的手臂。
然则,顾淮舟扶着她腕子的手却不动,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头顶,“......”
久违且熟悉的声音。
姜云婵抬眸望去,正撞进顾淮舟柔情缱绻的眼里。
月光下, 那个看着成熟了许多的官人再度露出了眼底的脆弱,红了眼眶,支支吾吾道:“我、我有些想你了......”
顾淮舟并没预料到两个人还有机会再次相拥。
他日日夜夜梦她,极力克制着,可就在温香软玉入怀时,他心头那根理智的弦断了。
男人脸上满是依赖与眷恋,忽地拥住了她的肩,小心翼翼在她耳边问:“如果没了谢砚,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可能?”
“顾淮舟,你自重!”姜云婵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他抱着她不放,恨不得将她扣进身体里。
可顾淮舟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这还是姜云婵认识的顾淮舟吗?
她怯怯后退,却发现顾淮舟周身的气场越来越滚烫,喘息也越来越沉。
PA......
他不对劲!
他这个不能自控的样子跟谢砚当初中媚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姜云婵自己的身子也开始酥痒得难以自己。
“顾、顾淮舟......”姜云婵一边狠狠咬自己的唇瓣,一边用指甲掐顾淮舟的手臂,深陷进肉里,想要让彼此清醒一些,“你冷静点!我问你,你为何会来月幽亭?”
痛楚让顾淮舟略回过神,摆了摆头,“不是你约我来此地的吗?”
“我没有!”
姜云婵瞳孔放大,很显然他们被人算计了!
她甚至来不及思索幕后黑手是谁,如何做的局下的药,远处忽而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贵女们已经在朱雀门看完烟火折返回来了。
月幽亭是她们的必经之地。
只要他们稍稍往亭子里看一眼,就能看到春潮满面,衣衫濡湿的男女。
届时,姜云婵和顾淮舟定被冠上秽乱宫闱之罪。
何况这些天真无邪的贵女们都还未出阁,让她们看到这等秽乱之景,污了掌上明珠们的眼,她们背后的家族也定不会放过姜云婵和顾淮舟的。
“前面是谁?”
“那姑娘还在月幽亭坐着呢?咱们去瞧瞧!”
此时,贵女们三三两两挽着手臂,嬉笑着往岸边走来。
“我去引开她们!”顾淮舟这就要走。
姜云婵拉住了顾淮舟的手臂,“跳水!你直接去找叶清儿,不必再回头管我!”
顾淮舟现在也神志不清,就这么莽头跑出去,很容易被人抓,到时候人家顺藤摸瓜照样能抓出姜云婵,指认两人苟且。
这种情况下,顾淮舟待在自己的夫人身边才能不被人说三道四。
而她,也必须尽快赶去谢砚身边。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谢砚的女人,就算和谢砚发生了什么,也无可厚非。
姜云婵给顾淮舟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扎进了湖水中。
嘭!
水花四溅。
已经往湖心亭来的贵女们惊呼出声,“前面是不是有刺客!抓刺客!抓刺客!”
御湖附近乱成了一锅粥。
彼时,湖的对岸,绿茵道中。
谢砚正踱步往月幽亭去。
陆池抱臂跟在他身后,啧啧感叹:“莫非你真的命中注定要当驸马?走了个李妍月,又来了个安和公主!
对了,李妍月三日前还同我写信说:今年定会把你绑进东陵皇宫里,伺候她呢!她让你等着!”
谢砚不想回应这些天方夜谭的话,面无表情地走着。
陆池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说正经的,今日皇上当着众臣的面要给你和安和公主赐婚,你打算怎么办?安和公主可不像李妍月那个小傻子一样好对付!”
这位安和公主是先皇醉酒时,与一个洗脚婢所生。
先皇将此事视为自己的污点,故等那洗脚婢生了安和,便?死了洗脚婢。
安和也不被承认,在冷宫待了数十年,受尽欺凌。
后来,太子李宪德把这个皇妹带在身边教养,故而安和与李宪德关系极好。
三年前,李宪德带兵攻打匈奴,惨败而终,被匈奴俘虏。
也是安和自愿去匈奴和亲,换回了李宪德,从此才有了“安和”这个封号。
匈奴人蛮横,对北盛恶意极大,女子嫁过去犹如羊入虎口。
众臣都以为安和此去必死无疑。
没有人想到三年之后,安和不仅毫发无损,还取了自己匈奴夫君的首级,献给了李宪德,并带着她夫君的部落一同归顺了北盛。
安和自此成了北盛百姓心中的女豪杰。
李宪德对这位妹妹自然更青睐有加,为她精挑细选了新夫婿??谢砚。
方才在御书房,李宪德已经开了口,想必明日郎才女貌的佳话便会传遍京都。
“你要不要?”陆池问。
谢砚嗤笑,“你真当李宪德是为妹妹寻一门好亲事而已?”
很显然,李宪德短时间拿不下谢砚,于是想在谢砚枕边安插自己的人。
安和公主能手刃匈奴单于,绝非善类,放在闲云院会是个炸弹。
“不要!”
这北盛没有能逼谢砚做什么。
圣上也不行!
谢砚主意已定,径直朝月幽亭去。
此时,绿茵道尽头一个娇小的身影,赤脚朝他奔来。
“世子救我!”
不及反应,温香软玉落入怀中。
姜云婵衣衫湿透,鬓发上的水滴滴落下,可身体却烫得厉害。
谢砚立刻脱了披风,将她裹住,“怎么了?”
“救我,救我………………”姑娘面色潮红,一字一喘,抱着谢砚的腰肢,如藤蔓般紧紧依附。
陆池和谢砚同时察觉她不对劲。
“我去找太医!”陆池疾步而去。
“别去!”谢砚叫住了他。
姜云婵分明中了媚药,且这药性比谢砚上次中的药更烈。
宫中为了防止嫔妃使用下作手段争宠,早就禁了这等房中药。
什么身份的人敢违抗宫规,做下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