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2 / 2)

入我樊笼 一念嘻嘻 4703 字 5天前

所以,当时姜云婵奋不顾身冲进密林,不是为了救谢砚,而是为了救她们自己。

甚至当狼接近谢砚时,姜云婵没有选择出口提醒,还是以肉身挡住狼的攻击,为的也是向谢砚表忠心。

只有流了血,谢砚才不会怀疑她救他的心意。

如此,她们才能逃过一劫。

姜云婵打量四下无人,握住薛三娘的手,“姨母找机会离开侯府吧,你杀不了谢砚的,离他远一些。”

“那你呢?”薛三娘听了姜云婵的话后怕不已,担忧地反握住姜云婵的手。

姜云婵只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轻易离开谢砚,否则换来的将是比上次逃跑更严重的后果。

她得稳住,让谢砚觉得她对他有感情,等谢砚沉溺其中时,姜云婵再狠狠反击,将他打入谷底。

所幸姜云婵这次奋不顾身,让谢砚似乎误以为她心里有他,那美云更得牢牢把握这次机会,完全取得谢的信任。

“姨母早些回吧,莫让人瞧见你我总在一块儿,惹人生疑。”姜云婵端起清水盆,往寝房去。

薛三娘还是不放心,跟上去两步,“皎皎,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谢砚真的一丝真情也无?”

姜云婵顿住脚步,长睫如蝶翼轻颤,须臾,冷冷摇头,“对强迫我的人,我能有什么感情?”

夏竹在后,目送姑娘冷漠的背影,劝薛三娘:“你若现在把老爷老夫人死的真相告诉姑娘,姑娘还怎么与世子周旋下去?

不如先缓缓,等姑娘想到法子脱离侯府,再说不迟。”

世子此人明察秋毫,如果姑娘知道真相,心里带着恨意去讨好世子,很容易被识破的。

薛三娘并不想姜云婵因此丧命,神色复杂点了点头,“但愿皎皎真如她所说,对谢砚毫无感情......”

今夜北风无声,却格外得冷。

寝房中,谢砚正出神望着雪地里的脚印。

一阵朔风席卷而来。

门猛地阖上,带走了屋子里短暂的清光。

逼仄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将谢砚吞噬。

扶苍躬身在窗外禀报,“回世子,九峰山的暴乱已经暂时平息,据兵马司统计:黑石村死伤共计三十九人。此事已经在京都沸沸扬扬传开了。

谢砚“嗯”了一声,起身,找了件大氅,“黑石村的事让它慢慢发酵就好,你不必再管了,去找机会把薛三娘处置掉。”

“薛三娘?”扶苍满面疑惑。

原本谢砚推断:姜云婵和薛三娘串通,勾结叶家,欲让谢砚葬送在九峰山。

可关键时候,姜云婵不是挺身而出救了谢砚吗?

这不就足以证明她们主仆没有杀世子之心么?

谢砚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姜云婵的出现,确实给了谢砚一个惊喜。

可他笃定,姜云婵绝对不是从什么村民那里意外得知狼群的消息。

她必然知道内幕,只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保谢砚。

姜云婵既然想通了,不杀他了,谢砚也不想再跟姜云婵翻旧账。

但是,薛三娘这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蚂蚱,屡教不改,教唆主子,留着实在是个隐患。

谢砚扭了扭脖子:“找机会把这个薛三娘丢进狼群里去,记得徐徐图之,不要让二奶奶发现端倪。”

滞涩的骨头响回荡在寝房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扶苍小声应“喏!”

片刻的静默过后,门忽地被一脚踹开了。

一道紫影闯了进来,顷刻扼住了谢砚的脖颈。

“谢砚!你玩什么阴谋诡计,我都可以配合你!但是,你拿我族人的血肉做局,未免太没有底线了!”陆池一脚蹬在罗汉榻上,虎口收紧。

谢砚刚回温的脸色又因窒息而变得惨白。

可他并没有挣扎的意思,淡漠睥睨着陆池青筋暴起的手,“不流血,怎么把事情闹大?”

“可你应该知道,黑石村的百姓是我当初来你们北盛为质时,陪我一同来的族人!为什么一定要流他们的血?”陆池瞳孔布满血丝,一字字挤出牙缝。

谢砚却笑了,“傻瓜,我在帮你啊!黑石村百姓一死,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全北盛都会谈论九峰山暴乱,死伤惨重。

黑石村这个不起眼的村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后,人们就会渐渐想起关于黑石村的一些往事……………

十年前,北盛兴,东陵弱。

东陵皇帝曾经送他的爱妃姬和太子来北盛为质。

俪姬乃天下第一美人,容色倾城,连北盛先皇也把持不住,强行宠幸了她。

从此,堂堂东陵皇妃成了北盛权贵的玩物。

而这位东陵太子完美继承了他娘的美貌,虽还是个稚童,却常遭到权贵的骚扰。

俪姬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设计了一场大火,将质子殿焚烧殆尽。

那日火光冲天,连烧了一天一夜,连地上的石头都烧成了黑石。

俪姬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临死前,令亲信趁乱送太子回东陵。

彼时,东陵正值夺嫡之争,谁愿意太子归朝呢?

国门不开,这位太子于是成了丧家之犬,在北盛和东陵都没有了容身之地。

他只能躲在城隍庙,与乞丐同吃同住,还险些遭乞丐玷污。

后来,北盛的通政使陆严捡到了这位太子,把他改头换面养在身边,取名??陆池。

而那些随俪姬和太子一起来北盛的宦官、丫鬟便散落在京都各处,最后聚集在了黑石村,渐渐被北盛民风同化。

时间过了十年,已经没人记得黑石村百姓的来历了。

可这次九峰山暴乱,却把他们重新带回了大众视野。

这对陆池这位被遗忘的东陵太子来说,不是坏事。

人们记起他,他才有资格杀回东陵夺嫡。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谢砚淡声告诫。

陆池虎口微松,用理智不停地说服自己。

他还背负着娘亲和他自己的仇恨,他必须事事以回国夺位为先。

良久,他舒了口气,恢复了平静:“你就不怕黑石村的事闹大了,演变成了北盛和东陵,乃至漠北之争吗?”

黑石村乃东陵百姓,永宁伯府是北盛权贵,狼群乃漠北所控。

如果有心之人挑拨,很容易把矛盾放大到国家层面。

北盛如今朝政昏聩,未必抵挡得了内忧外患。

可陆池能想到的后果,谢砚怎会想不到?

陆池观察谢砚神色淡然,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激化两国矛盾的?你要做什么?”

谢砚要的显然不是把叶家、顾淮舟拉下马这么简单。

陆池从他眼里看到了更大的野心,“内阁之位,也不是你的最终目的?”

谢砚不置可否,只拍了拍陆池的肩膀,“你若有闲情,不如帮我做几件事。”

谢砚起身往书桌前去,指骨轻敲桌上的奏折。

陆池翻看了下。

这些折子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赞颂顾淮舟上任以来做的好事。

这三个月,诸如此类的折子如雪花般呈到圣上面前,顾大人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名声如日中天。

陆池前些日子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当时不还因为谢砚不作为,跟他吵过一架吗?

可现在再细看这些折子,陆池发现上面多了许多谢砚亲笔的朱批,将顾淮舟做事的漏洞??圈了出来。

这顾淮舟到底初来乍到,不清楚官场的规矩和民情,凭着一腔孤勇办案,顾头不顾尾。

就如黑石村和永宁伯府的案子一样,看似给农女主持公道,却忽略了永宁伯府的势力,导致一村子人过得水深火热。

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

所以,顾淮舟这些所谓的政绩下面埋满了炸药,随时都有可能爆雷。

“现在,是时候把炸药都引爆了。”谢砚给了陆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谢砚并不是无力反击,他在等顾淮舟和叶家犯足够多的错。

之前他们站得有多高,现在就会摔得有多狠。

“看来你并没有被女人迷昏了头,一蹶不振啊?”陆池舒了口气。

可话又说回来,像谢砚这样不声不响,突然转头就给你一刀子的笑面佛,真真让人胆寒。

“若跟你同榻而眠,那可真是遭罪!啧,说不定美梦正酣呢,莫名其妙就被你勒死在梦里了。”陆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谢砚掀眸,沉静的眼神在陆池身上凝了片刻,莫名眉眼俱开,“我有同榻而眠之人了,不劳你费心。”

“这件事的重点是同榻而眠吗?”陆池满脑袋疑问。

此时,窗户上一倩影正渐渐放大,朝他们走来。

陆池看了看窗外,又看看谢砚嘴角掩不住的笑,明白过来了。

他这是在炫耀自己有女人了!

陆池莫名被塞了口粮,撑得慌,拱手离开了。

姜云婵进屋时,谢砚正坐在书桌前,翻看账册。

夜深了,昏黄的烛光洒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姜云婵深吸了口气,将旁的情绪从脑海中清除,扯出个得体的笑,走了过来,“世子还病着,得好生休息才是。

“许多事越拖越多,及时处理才好。”谢砚拍了拍右手边一?厚的账册。

府里府外的事一日都不能懈怠,今日势必要鏖战到二更了。

姜云婵也不能阻止他做正事,点了点头,悻悻然准备往罗汉榻上去绣花。

谢砚一把将她揽坐在腿上,下巴放在她肩头,“晚上就别绣了,仔细伤眼睛。”

可姜云婵白天里睡得久,这会儿子也睡不着的。

谢砚看出了她的心思,快速翻了下案上文书,“我瞧着事情也不太多了,不如我陪妹妹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