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2 / 2)

求而不得 怡米 3927 字 5天前

他靠在宝座上,年轻的面庞微微苍白,“西南多地山体塌陷,灾情严重,需要朝廷出资出力,刻不容缓。记着,朝廷救济的是灾民,严防的是发灾难财的贪官污吏和富商,苦谁不能苦百姓!莫要再让朕失望!”

户部尚书:“臣必不负圣意。”

兵部尚书:“臣必不负圣意。”

当御书房只剩下萧承和曹顺,已是三更过半。

曹顺躬身道:“陛下该歇息了,保重龙体。”

“摆驾回寝殿。”

由曹顺开道,萧承走在两排宫人之间,龙袍被六角宫灯映出绵延青山的图案。

风轻柔,月缱绻,桃花盛发,玉兰待绽,花好月圆却无佳人相伴的帝王步履缓慢,头胀欲裂,面庞越来越苍白。

为帝者,讳莫如深,萧承没有让身边宫人察觉异样,直到单独走进内容,才轰然倒在床上。

不明所以的玳瑁猫一跃而上,蹲在他一旁愣头愣脑,还是曹顺隔帘等待没有听见殿内的动静才硬着头皮不请自入。

“陛下?”

“陛下?!”

当太医院十三御医陆续赶到御前时,萧承陷入昏睡,嘴里呢喃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太医院院首走到慧安长公主面前,“殿下,经卑职等人会诊,陛下龙体无大碍。”

“那怎会沉睡不醒?"

院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棘手的情况,“据卑职观察,陛下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没有大碍,长公主走到床前,席地而坐,想要静静陪着弟弟醒来,却听弟弟口中断断续续呢喃着黎昭的名字。

苍穹破晓之际,黎昭被迎香强行拉起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

起床气甚重加之宿醉,黎昭没好气地抽回手,“叫他们等着。”

说罢,栽倒在床上。

天空大亮时,门外传来曹顺尖利的公鸡桑,“唉呦,小姑奶奶,求你跟咱家入宫一趟,十万火急!”

被曹顺嚷嚷醒,黎昭裹着披风推开窗子,竖起食指摇了摇,示意他安静。

平日里黎昭会敬曹顺七分,但醉意未消,哪还会管三七二十一。

直到慧安长公主亲自登门。

黎昭简单梳洗,被长公主和迎香扶着坐上通往宫城的马车,少女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情愿。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本宫知你不愿招惹陛下,但陛下陷入昏迷,一直在唤你的名字,你能到场,说不定真能“药到病除''。本宫欠你一份人情。”

萧承昏睡不醒,早朝由曹顺宣告取消,众臣议论纷纷,相继回到各自官署。

燕寝内,太后守在龙床边,满满担忧,但还是不认同院使和长女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就不信黎昭是什么“灵丹妙药”。

当走路头重脚轻的少女出现在殿内,太后默默让开位置,坐在角落的乌木椅上,阴沉着脸等着数落长女。

长公主拉黎昭上前时,刚好曹顺端来温水,想要为天子润润唇。

长公主接过瓷碗,塞进黎昭手里,“昭昭,麻烦你了。”

“还是哀家来吧,担心她醉醺醺毛手毛脚伤到陛下。

太后起身欲拦,正合黎昭的意。

少女点点头,走到床边想要放下瓷碗,却不慎磕绊到脚踏,跌倒下去,她下意识攥紧瓷碗,可瓷碗没有飞出去,里面的温水呈弧线飞出,泼洒在了萧承的脸上。

太后惊慌之际不忘呵斥黎昭,“大胆!”

黎昭跌在龙床边,眼看着被泼了一脸水的男人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帘。

“醒了。

黎昭扭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由担忧转为哭笑不得,赶忙上前替天子擦拭,试着打趣缓和气氛,“果然药到病除,昭昭一来,陛下就醒了......”

太后铁青着脸站在床畔,继续责怪不是,息事宁人也不是,但当务之急,是确认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大碍。

院使见状上前,被坐起身的萧承推开手,“朕没事。”

光洁的下颔上还挂着将落不落的水滴。

陷入沉睡时,他梦到许多古怪的画面,零零碎碎不连贯,无法凑成一面回溯的镜子。他不知梦境会不会在日后复刻到现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黎昭充斥在梦中。

他拉起坐在龙床边的黎昭,察觉到她饮了酒,眉心拧成川,想要问话,忽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立场,而且昨日彼此间的口角还未平息,不能再对立下去了。

“地上凉。”

听得他的语气,黎昭酒醒大半,一阵激灵,她站起身,退到十尺开外,福福身子,“陛下既已醒来,臣女就先告退了。”

萧承柔下的眸光又犀利了些,可潜意识里,一道声音在告诫他,要对她有耐心。

那道声音还在梦里提醒他,黎昭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有许多小瑕疵,不是皇后合适的人选,但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欠缺和瑕疵,否则,注定走散。

那道声音是谁?

是中年的自己。

虽靠梦境断是非,有些荒谬,但这些忠告在理儿。

萧承闭闭眼,默许黎昭离开,还在太后开口想要斥责少女时,打断了自己母后的话。

“母后,黎昭是您日后的儿媳,还请多包容。”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合适,强求无果。”

“朕非要强求呢?"

**

黎昭小跑到殿外,回想萧承方才的语气,忍不住搓搓手臂,这人被夺舍了不成?

离开宫城,黎昭乘坐长公主的车驾回府,不料被堵在人头攒动的街上。

原是监军北边关的龚太师回朝。

监军皆朝臣,三年一轮换,龚太师期满还朝,原本该由天子亲自迎接,却因天子晕厥,改换鹫翎军主将齐容与代劳。

齐容与本就是北边关总兵之子,与龚太师渊源颇深,不过令百姓伫足观望的原因,并非于此,而是年轻的鹫翎军将士们往那儿一站,形成飓风似的气场。

甲胄宝刀,高挑峻拔,整齐划一。

黎昭挑开帘子,放眼望去,悄然欣赏起铁血英武的悍将们,即便有人脸上带疤,也是荣誉的象征。

可这些人里,最引人视线的,还是站在队伍最前排那个左挎长刀、右挎竹剑的主将。

?焕粲烂的春阳里,男子隆正高挺的鼻子下,薄唇轻抿,面容平静舒缓,仿若泠泠一缕春风。

一见着他,黎昭心情好多了。

对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浅笑。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职责所在,需要扫视环顾周遭以控场,齐容与瞥见了华丽马车内那道倩影。他微愣,不知与身边将领耳语了什么,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黎昭双手扣在窗沿,在他面前毫不吝惜笑颜,“不必顾虑我,去忙吧。”

齐容与站在窗边,仔细瞧她,发觉她吐字不清,柔声问道:“宿醉了?”

“嗯。”黎昭不想与他谈及入宫的糟心事,转移话题道,“你与龚太师很熟吗?”

“喝过几次酒。”齐容与还在瞧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接。

黎昭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齐容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落了一朵桃花。”

黎昭抬手去摸,还真摸到桃花。

桃花被她捻在指尖,粉嘟嘟的,很适合簪花用。

妙目眄睐,趁着周围人少,黎昭将桃花插在齐容与的耳边,然后撂下帘子,遮蔽了彼此的视线,也不知他会不会嫌丢人立即摘掉。

帘子外传来男子清越的嗓音,“路上小心。”

黎昭没忍住挑开帘子,看他耳边桃花犹在,颤颤抖动着纤薄的花瓣。

黎昭再次撩下帘子,脸颊泛起可疑的红。

“齐容与,我有在认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