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没有逃避他的注视,她同样回望过去,大方地将命定的结局提前透露给他:“无论你怎么想,我都得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可以有很多种未来,唯独不会是你希望的那样。”
可以是朋友,可以是陌生人,可以是合作伙伴,但绝对绝对不可能再次成为恋人。
这话说得很绝情,叶柏衍笑笑,想到了京大交流会那晚,谢行经在珀斯酒店对自己说的话,亦是如此不留情面。
某些方面来看,她和谢行绎真的很像,骨子里都是骄傲,不会低头,也很笃定一切。
叶柏衍没再与她争辩这一话题,只是退让一步,他又恢复了平静的一面,叫人看不清情绪:“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对了,今晚能约你吃顿饭吗?不去餐厅,我提前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去我家好了。''
周颂宜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今晚………………”
“赏个脸吧,除了你,没人敢点评我的厨艺了。”
这样的态度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周颂宜犹豫片刻,想来也是一顿饭,最终也就没有拒绝,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我先打个电话。”
意识到她是要打给谢行绎,叶柏衍神色一僵,又很快点头:“好。”
周颂宜走到一边,握着手机站在角落,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叫了声谢行绎的名字,开门见山,“我下午要和叶柏衍一起吃顿晚饭。”
话音刚落,谢行绎冷峻的声音就从话筒那端传来:“在哪里吃饭?他目的不纯,我想你该知道……………”
周颂宜打断了他的话,她心里没鬼,自然犯不着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他约我去家里,我想应该用不了太久。”
对面只回了一字,“嗯。
良久沉默,周颂宜主动挂断了电话。
当车子驶进熟悉的小区,两人走进了熟悉的单元楼,周颂宜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很意外吧。”叶柏衍早就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拉开房门,从鞋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周颂宜脚边,“当初赚到的第一笔钱就被我用来买下这套房子。”
其实刚刚在楼下时她就猜测到叶柏衍也许是为了自己才选择住在这里,但亲眼看到眼前的装修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叶柏衍真的有些执拗。
叶柏衍低头看着她的神情,内心抽痛:“抱歉,这样也许会让你害怕,但当时我真的需要除药物以外的精神寄托。”
他只有在回忆中不断折磨自己才会觉得自己依然活着。
最南边的房间大门紧闭,是原先属于她的房间,周颂宜深吸一口气,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装修应该也会和楼下一模一样。
她忽然记起了很多事情,尘封的记忆被迫重现,但他们都在刻意逃避。其实,这样做是残忍的,对叶柏衍而言,对她而言都是这样。
“其实,我本意是想先买下你隔壁那间,但有些不巧,中介和我说,很久以前就有人抢先一步买下了那里。”叶柏衍他打开电视,又开了一瓶草莓汽水递给周颂宜。
周颂宜握着易拉罐,有些意外:“隔壁那套也这么抢手吗?”
隔壁那套的户型要比东边差一点,很少有这样抢手的情况,之前她搬过来好多年都没有人要买。
叶柏衍点点头,说了几句后绕过这个话题:“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会。”
这次邀请是有备而来,叶柏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高中时就是他下厨做饭,这么多年过去,技术也没有生疏,桌上摆放的都是周颂宜最爱的那几道。
两人吃饭没有说话的习惯,一顿饭吃得安静又缓慢,叶柏衍一直在观察她的喜好有没有变化,而周颂宜却还在回忆下午那通电话。
吃完晚饭,周颂宜放下筷子擦擦嘴,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才七点,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走。”
她走到玄关处换鞋,又拒绝了叶柏衍让她再坐会的邀请。
见没有商量余地,叶柏衍没再说什么,只是披上外套,提出送她回家:“你没有开车,自己一个人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
周颂宜再次拒绝:“不用,谢行经说来接我,应该已经要到楼下了。”
找不出理由再送她,叶柏衍沉默不语,几秒后才说:“好,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微信。”
周颂宜轻轻点头,没再看他,抢先一步关上了房门,电梯依旧停留在这一层,她快步走进轿厢,犹豫片刻,还是按了楼下一层的数字。
电梯门开,高跟鞋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声控灯亮起,公寓楼道每日都有人准时打扫,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瓷砖反射出月白色的光辉,眯眼还能看清倒影。
其实,谢行绎根本没有在楼下,也没有说要来接自己。
刚才在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讨人厌,明明谁都没有做错,但她就是不喜欢这样冷淡又高傲的谢行绎。
一点也不喜欢。
周颂宜想,如果是自己,碰到类似的情况,应该也会不开心,周颂宜沉默着,难得为他思考一回。
她还在赌气,又不想要这么早回家,没有交通工具,她还需要等司机来接自己。
还好楼下还有一间空房,大不了在那睡一晚就好,总归每周都有阿姨打扫卫生。不过,这间房子的门锁是指纹还是密码,周颂宜也不太记得。
思绪又开始飘飞,她拿出手机,想看一眼谢行经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低头走过电梯房,刚要拐弯,熟悉的嗓音就从身后响起,好像从天而降,在空荡荡的楼电梯房飘荡:“周颂宜,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一瞬间有些恍惚,甚至怀疑是不是幻听。
回头,谢行绎双手插兜立在墙边,就这样定定看着她,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声控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应该是很久了。
奇怪的感觉啃噬着内心,脑海中云里雾里的答案忽然变得明朗,飘忽的一颗心被人重新托起,周颂宜试探性地望了望他身后那间屋子,依旧没有开口。
她想问,他是不是那名神秘买家。
谢行绎愣住片刻,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明明应该开心他主动来接自己,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周颂宜委屈地撇嘴,抢先一步开口:“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