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呜咽就好像小猫伸出爪子挠着身体,又疼,又难耐。
谢行绎终于停下来,汗水从额间滚落,融进了浅灰色床单,他将耳朵紧紧贴着周颂宜的胸膛,仔细聆听她如雷般的心跳,试图找出她为自己心动的证据。
他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彼此,从试探地伸出再到交握,最后是交融,今晚,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他忽然更爱她了。
周颂宜总觉得自己像一株水淋淋的小草,在绵绵细雨中无力地摇曳。恍惚中又觉得是场暴雨,可眼下终于自由,她也无暇顾及刚才那场究竟是羽毛风还是瓢泼大雨。
好湿,好热,京州分明没有黄梅天,怎么现在又像来到了落雨的江南,黏腻的汗液好似一层沾了水的薄衫,紧紧贴住全身。
她喘着气,垂着脑袋软绵绵地伏在谢行绎腿上,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关注点就完全被转移到那已经报废的指甲上。她瞬间有些难过,亮闪闪的碎钻早就七零八落,甚至几根手指的甲片甚至都有明显的裂缝,惨不忍睹。
周颂宜开始怀疑,也许他精壮的后背真是铁做的, 她等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结果,现在全白费了。
不知是因为太疼还是委屈,她鼻头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滚烫的泪水滴在谢行绎大腿,又慢悠悠滚下去,直至消失不见,不痛但痒,像羽毛轻轻拂过。
那滴眼泪让谢行绎想到了低温蜡烛,点燃火焰后,奇形怪状的固体在暖融融的火光中也会化成这样一滩液体。
倘若那样华贵妖冶的红色出现在周颂宜手上,她高高举起,鎏金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滴落至他的皮肤,随后慢慢冷却,逐渐凝固,又留下一道暗粉色的痕迹,到时也许需要她亲手抠掉。
要是不止用手就好了,当他感到灼热疼痛时,她会同样痴迷吗?
可现在不行,她在喊疼。
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心思都压制住,谢行绎撑起身靠着床头坐下,一条腿屈着,让周颂宜坐在他大腿上,将人圈在怀里,哄小孩般地拍着她的胸脯顺气,还顺势低头用脸颊蹭掉她落下来的泪,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水润。
亲了亲周颂宜的耳垂,开口时声音还很沙哑,听上去却有些意外地性感:“宝宝,怎么了。”
居然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周颂宜举起双手,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新做的指甲,全坏掉了。”
说罢,她又抬脚踹了踹谢行绎的小腿,小声叫了句“讨厌鬼”,瓮声瓮气的。
望着那纤细的五指,谢行绎顿觉后背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难怪抓人这么疼,原来十根手指都镶了钻石。
谢行绎将人紧紧拥住,脸埋在她发间,痴迷地嗅着那股香气,是夜晚的玫瑰,沾着露水的玫瑰,娇嫩的花瓣淌着水,掠过时又带着刺。
他喜欢她小孩般的模样,他喜欢她娇气地朝自己发火,也喜欢她无所顾忌地张牙舞爪。
亲亲发顶,又亲亲脸颊,最后,双唇才不舍地挪开,谢行绎握着一双柔荑,仔细欣赏着,又温声道:“我赔你,好不好?”
想确认一眼时间,但手表早已经被扔到不知何处,昂贵的英文字母不过是一串品牌名,没有什么是比今晚还要贵重的。
百万还是千万他都不太记得,只知道千金难买共缠绵。
捞过床头柜的手机,三个半小时,已经过去很久了。
谢行绎轻笑一声,赤脚下床,而后稍稍用力将周颂宜从床上抱起。她好像一团柔软的棉花小人儿,四肢摇摇晃晃,唯一有支撑力的脖颈也温顺地贴着他的颈窝,毫无防备地将所有寄托给他。
“先去洗澡,用我房间的浴室,浴缸是干净的,别拒绝我,洗完我们再说晚安。”
周颂宜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有一汪水池,她舒舒服服地浸泡在里面,感受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平静祥和。
[......]]
又难受,又享受。
周颂宜倏地睁眼,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额间,她想要翻身,却发现动弹不得,待彻底清醒,才意识到自己正完全被谢行绎禁锢在怀里。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后背,什么楚河汉界,他们甚至紧紧相贴。周颂宜下意识想将谢行绎推开,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尤其喜欢这样的被紧紧拥住的感觉。
就像喜欢真丝睡裙,喜欢让被子包裹全身那样,而谢行绎远比那些物件要更加滚烫。
小心翼翼地将夹在他小腿间的脚抽走,但只是轻轻一动,身后的男人就已经警觉地睁眼。他稍稍用力,又将人扯回怀里,嗓音沙哑,似是还未睡醒:“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
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亮了一瞬,周颂宜捕捉到时间,又推了推谢行绎:“谢行绎,快九点了,你该起床了。
他素来有每日早晨起来健身的习惯。
开口才察觉到喉间的不适,疼痛从喉咙眼冒出,周颂宜难受地清了清嗓子。
她不舒服。
像有磨砂质地软布蹭过心口,谢行绎瞬间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眼睛盯着她锁骨处那一片片粉色印花,询问:“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