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安突然笑不出来了,用力攥住他手臂,两秒后正儿八经地发起誓,“我们以后不分开了,你想什么时候见到我,我们就什么时候见面。”
纪浔也嗯一声,点开录音功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好存做证据。”
纪浔也不逗她了,退回微信,把她的备注从“小心肝”改成“小宝贝的小心肝”。
对称工整,看着心里舒服不少。
叶芷安原本以为梦到叶崇唐只是一个意外,结果两天后,她就见到了曾经和叶崇唐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应溪。
应溪这次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边站着打扮得精致漂亮的程嘉柠。
“昭昭,”应溪轻轻喊了声,“外婆在吗?”
叶芷安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声回:“她在楼上织毛衣,你要是想见她,可以直接上楼。”
这里是她和外婆共同的家,要是林薇想见自己女儿,她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阻拦。
“好,我去见见她。”
叶芷安没接话。
应溪又对着程嘉柠说:“柠柠,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程嘉柠比了个OK的手势。
脚步声消失后,气氛越发诡异,叶芷安不想同程嘉柠进行不必要的闲谈,一个人离开家,漫无边际地逛到饭点才回来。
两个人还没走,听林薇霞的意思,是会留下来吃午饭,可能还会在镇上的酒店住个几晚。
早在见到应溪那一刻,叶芷安就觉得她状态很糟糕,人就跟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迅速消瘦下来,瘦得不太健康,加上她四肢本就纤长,皮包着那点肉,跟竹竿没什么两样,嶙峋到骨骼衔接处的走向异常清晰。
当时她差点无意识喊了声“妈妈”,好在喉咙承载着过重的石块,逼得她说不出话来,吃饭时症状更加严重,她感觉吞咽进去的米粒都成了黏性强烈的502胶水,不断烧灼着她的喉管。
倒是程嘉柠,嘴巴一直没停下来过,夹次筷子就来句:“外婆做的饭真好吃。”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后,叶芷安拿上手机去找纪浔也,结果先在院子里见到了秦之微,她顿觉心虚,低低唤了声“秦老师。”
“来找那混小子的?”
“嗯,他在楼上吗?”
秦之微点了下头,“二楼最里面那间房。”
叶芷安脚尖迟疑了下,绕到秦之微面前坐下,一鼓作气道:“高二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我喜欢上他的起点。”
真正说出口,她才发现谈论起这个让人面红耳赤的秘密比她想象中容易不少。
秦之微顿了两秒,“昭昭………………”
叶芷安不着痕迹地攥了下衣摆,“去北城念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我想再见他一面,可等到我真正跟他见面后,我突然变得贪心不少,开始不满足于这样萍水相逢的关系。”
“五年前他来梦溪镇那会,我和他还不算男女朋友,但也没那么清白,后来回北城没多久,我就跟他在一起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没有胆量奢望能和他过一辈子,差不多一年时间,我提出分手,一直到我被调派到北城,我才再次见到他。”
“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要跟他复合,但我欺骗不了自己,我根本放不下这段感情,也舍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叶芷安抬起头,话锋忽然一转,“秦老师,我还记得高一您在课堂上提到过一句话,人终将被少年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秦之微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也就没搭腔,默默听她继续往下说:“纪浔也对我来说,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我被自己的感情困住了,时间越久,越难挣脱出来,同样在我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我这份感情也像网,锁住了他。我们就这样靠着对对方
的念想,相互折磨了四年。”
叶芷安深吸一口气,转瞬又将卷进口腔的凛冽气流吐出,“四年比起一辈子不算长,但比起他飘忽不定的人生,太长了,我不想因为我现在的怯懦,害他在手腕留下第二道伤疤.....秦老师,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脑袋里一下子塞进去太多信息,秦之微单单整理就耗费不少时间,好不容易理清,只觉有气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昭昭,这事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
“可我要是跟您说了,您一定会在那时候就劝我离他远远的,这样的话,我的梦就一辈子都圆不了了。”
秦之微一愣。
叶芷安把话摊开说:“我知道我和他家世悬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一辈子''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天方夜谭,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和他都不想被束缚在高门大院里,所以我们会努力冲破周围所有屏障,如果还是得不到一个
好的结果,那也得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一起去面对。”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秦之微心里的担忧消散大半,摸摸她脑袋,“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朝着这方向去拼。”
以她的韧性,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过要是以后那混小子欺负你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做主。”
叶芷安笑着点了点头。
秦之微也笑,“好了,上楼找他吧。”
那会纪浔也正在补眠。
顾不上会不会遭到他起床气的炮火攻击,叶芷安直接扑进他怀里。
纪浔也皱眉发表不满的同时,条件反射地摁了下她的腰。
叶芷安体会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满足感。
其实比起接吻,她更喜欢和他拥抱。这世界上,也只有他,才会在她紧紧抱住他时,用更大的力气回拥,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嵌进彼此身体里,连血液都成为密不可分的共同体。
“出什么事了?”
他的嗓音沉哑得过分,平添性感撩人的魔力,叶芷安抬头,盯着他凸起的喉结看了几秒,忽然猛兽扑食一般,含住,又用牙齿轻轻啃咬了下。
仿佛有电流窜过纪浔也全身,他倒吸一口气后,咬牙切齿地又来了句:“叶昭昭,闹醒我不说,现在还这么调戏我,信不信,我真能当着你秦老师的面上演一出白日宣淫的戏码?”
叶芷安哼笑,一脸无畏无惧:“我生理期到了,你要宣就自己宣。”
纪浔也甘拜下风,片刻将话题拐回去,“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妈跟她女儿来梦溪镇了,中午我们就坐在一起吃的饭。”
“你外婆事先知道?”
“看她那样子,也挺意外的。”
那就是不请自来了。
纪浔也咽下到嘴边的“这俩人脸皮还挺厚”,又问:“你们说上话了?”
叶芷安摇头,“我暂时还不想跟她说话。
暂时的意思是,这事尚存转圜余地。
纪浔也看破不说破,“不想说就别说了,这事本来就不占理,你就算这辈子不搭理她,别人也没有资格说你半点不是。”
“你说的对......其实我原本就打算这辈子都不跟她联系了,当然,我也把这态度跟她表明过。”
“要是她以后遇到了难事,也不联系?”
“我在解决我自己难事的时候,也没见她提供过任何帮助。”
纪浔也琢磨出她的态度,直截了当地来了句:“但你不会这么做。”
因为你太善良,也太容易心软。
成为不了利益的奴隶,却总能被珍视的感情绑架。
叶芷安没有往下接,在他怀里待了近一下午,回到家,一进门,就和应溪打了个照面。
她还是不打算跟她说话,绕过她准备上楼。
应溪用急迫的嗓音拦住她,“昭昭,对不起。”
叶芷安猛地一颤,不受控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应溪咬了咬唇,继续说:“我不知道叶崇唐给你们留下了这么多债,要是知道??”
叶芷安打断:“程宗文当初是怎么骗你的?告诉你我和外婆在其他地方过得很好?”
应溪没有说话,叶芷安从她难堪的神色里得到了答案,继续追问下去:“他这么跟你说,你就信了?是因为他是那段时间里对你最好的人,你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说你心里其实很害怕回到梦溪镇,所以才没有亲自来查验真假,就
一味地认定他说的全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