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浔也见好就收,连着哄了几声,“放心,再困也能给我们叶主持安全送到气象台门口。”
他没食言,一个多小时后平安将人送到,叶芷安下车后,他想起什么,隔着半开的车窗说:“晚上来接你。”
这一幕被小高撞见,屁颠屁颠地跟上前问:“男朋友?”
叶芷安点点头。
小高嚯了声,“这下好了,我们台里不少人要失恋了。”
叶芷安开玩笑,“我们台里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男朋友呢?”
小高乐到不行,“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佩服佩服。”
叶芷安笑笑,没再往下接。
回工位不久,叶芷安收到苏念的消息:【你这两天都和小纪总待在一起?】
叶芷安不想瞒她:【我俩复合了。】
苏念忙着在心里喊“卧槽”,两分钟后才回消息:【恭喜恭喜恭喜!】
又连着发去十几个表情包,终于转入正题:【今天早上,公司内部突然出现一条传闻,说小纪总割腕自杀了。】
苏念听叶芷安说过这事,所以这会并不吃惊,让她讶异的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在谁的授意之下。
叶芷安愣了愣:【纪浔也现在在公司?】
苏念:【在啊。】
苏念:【八卦群都快炸了。】
苏念:【小纪总腕上的疤也被发现了,也算做实了传闻。】
叶芷安立刻点开纪浔也头像,思前想后,敲下一句:【今晚我们吃什么啊?】
很快收到对面的回复:【你说了算。】
纪浔也回消息那会,正在大会议室开会,坐在主位的是今早刚从国外签完合约回来的纪书臣。
其余几名董事也都听到了传闻,看向这对父子的眼睛里多了些疑惑和探究,会议一结束,纪书臣将纪浔也单独留下。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有那胆子敢死。”
偌大的会议室,空谷一般,回音极强,带来的压迫感也强烈。
“怎么那没胆子?”纪浔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可不像纪董,有金山银山要守,舍不得死。”
以往在纪书臣面前,他喜欢将情绪藏住一半,另一半通过阴冷森寒的神态或者冷嘲热讽表现出来,今天是个例外,不显山不露水,乍一看,有着一双再温煦不过的眉眼。
纪书臣眉心紧簇,“你是敢死,但你就不怕你死后,你心心念念要护着的那个女人??”
纪浔也打断:“所以我以后不打算死了,至少要在她之后死。’
说这话时,他已经失去了刚才的云淡风轻,沉沉黯黯的目光杀伤力巨大,好比一把冰箭,能做到轻而易举地射穿人的血肉之躯,又狡猾地不留下任何罪证。
喉咙里更是像裹着一层凿不碎的坚冰,呵气成霜。
“纪董,你也别想着用她来威胁我,毕竟现在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不给纪书臣反应时间,纪浔也往下说:“你总认为她跟我在一起,是图我拥有的名利,我现在就跟你直说,我送给她的东西,贵重的,她一样没要。”
纪书臣不想再听他废话,起身准备离开,纪浔也使出杀手锏,“要是这会我妈站在我面前,她一定会听我把话说完。”
纪书臣双脚倏地钉死在地砖上。
“我那姑娘她勇敢、坚强,没有什么能真正打垮她,她还很心软,明知道我在骗她,还是一次次上我的当。从考上燕大,再去南大读研,现在又当上她梦寐以求的主持人,她的每一步都在按她的计划走,比起我,她真的太了不起了。纪董,跟她
在一起,是我占了她的便宜。
“说完了没有?”
“没呢。”纪浔也笑着甩过去一沓资料,“是个好东西,希望你能好好看看,看完,我们再继续谈。”
纪书臣升起不好的预感,打开文件,脸色白了又白,胸口起伏剧烈,“之前靠自杀要挟我,现在又用这些东西来胁迫我,纪二,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你别忘了,我要是被扳倒,你也没法全身而退。”
不光他们父子,整个纪家都会受到牵连。
纪浔也听笑了,“什么叫靠自杀要挟你?又不是死给你看的,纪董千万别自作多情......至于这些文件,我要是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会傻到现在就亲自拿出来送到你面前?”
纪书臣身处于权利与欲望的中心,就算他无心,有形势逼迫,又得面临不断送到身边的诱惑,就算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也不会清白到哪儿去。
这些资料,虽说不能把人送进监狱,让他成为纪家人人喊打的罪人,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着,纪浔也抬眸,看见纪书臣的唇绷得很紧,仿佛有一记响亮的巴掌,将他东拼西凑起强装的镇定打碎,只剩下满地能映出他暴戾嘴脸的碎片。
纪浔也莫名想笑,“这几年,由着你打,不是因为我怕你,纯粹是我犯贱在找虐。”
他肤浅地以为自己只要能感受皮肉带来的痛觉,就能算作活着,然而内里的生气却比行将就木的老者还要不如。
谁又能想到,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纪公子,原来活得这么可怜可悲?
“现在不需要了,我已经有了想要一直拥有的东西,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已经没法伤害到我一点......当然你也不用想着在这些罪证见光前,先让你这唯一的儿子永远张不了嘴。”
光影下的眉骨如高耸的远山,被晦暗难辨的云雾缭绕着,看不出丝毫浮动痕迹,唯独他唇角的笑是清晰的,“非要硬碰硬的话,纪董,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纪书臣一字一顿,“你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身边那些唯你马首是瞻的人是你的人?”
纪书臣如蒙雷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年前。”
纪浔也说,“不过你放心,我对权力没那么热衷,只要你安分点,我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要是你越过了那条线,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比起身处高台之上,以牺牲自由的代价享受万人吹捧恭维,他更想做她一个人游戏人间的纪公子。
纪浔也起身,边扣纽扣边朝门口走去,半路忽然停下,“我妈在死前那段时间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纪书臣怔怔抬头。
纪浔也淡声说:“她诅咒你,这辈子众叛亲离,无人爱,无人护,到死都没人能给你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