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周茉反应过来,楼望东拿着衣服往淋浴间进去,身影一错,门口的光照入,床单旁边还挂着一条白色的连衣睡裙。
正被风吹得往床单上一拍一拍。
周茉恨不得守在自己的衣服下,让楼望东走远点,不能让人看到他出没的地方挂起了她的衣服。
但这样一张床单和小裙子,只有她自己关心,草原那么大,往人流集中的景区过去,大家都在忙着过节。
周茉趁楼望东洗衣服的时候溜了出去,这样她不在的话,也不会有人把床单联想到她身上。
明媚的蓝天照耀着明媚的面孔,鲜艳的衣裙行走在碧绿的草地上,周茉走得很慢很慢,她的腿仍是酸的,她还是去昨天那家面馆吃面。
给楼望东拍了一张照片,问他要不要吃。
手机震动时,看到他的一条消息:
【不要突然离开,我会想你。】
周茉感觉指尖仍有震动的余韵。
再抬头,门框里映着一根牵绳,它们在固定着敖包,上面挂着缤纷的小彩旗,此刻被风吹得快速地挥,令周茉陡然想起昨夜的画面。
令她惊吓的画面。
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竟会那样,他的身体里像住着一股风,让紧腹的公腰也像那不停拍打的旗子,来来回回地不知疲倦,像是要找寻什么,执着地,蛮力地随风送来,周茉渐渐感觉到,在他的行动力里感觉到??他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碗面送了过来,盈薄的热雾袅娜地升向她的脸,刮了刮,像是在说她:不知羞。
可她看着楼望东发来的信息,又知道,他只是个表面可以温和的男人,实则夜里像一条凶狗。
她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靠近,周茉筷子搅了揽面条,谈恋爱是这样吗,让他进来自己的小世界,然后被他觉得没有原来的样子,还要跟着他的速度走。
跟不上要叫他的时候,他反而更有干劲了,她越叫,他就越是走得疾猛。
风刮雨落,她竟不会觉得酸累,是因为爱他吗?所以他想带着她走多久就走多久,不停下来就不停下来,她竟然在这种追逐里感受到一种颤动的愉悦,是所有委屈都能宣泄出来的愉悦,跟别的快乐不同,从前制造的娱乐是过后的空虚,比如去
唱歌,去旅游,总会感到没有收获一般,回头怅惘,可昨晚跟楼望不一样的,她就算结束了,也会有一种满满的饱胀感,让她软绵绵地睡下。
因为她做了一个大家伙事。
周茉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了,这道声会自动在她耳边放大,不需抬头就知道来人是他。
明明他就坐在面前,像一道风,像一株雪岭云杉木,但她还是......像一个在暗恋的女孩。
“在看什么?为什么不看我?”
他嗓音携着清朗的笑,午后的光都罩在他的轮廓上,周茉的视线胆战心惊地越过他宽阔的肩头,望向门外,浅草碧绿间,她顾左右而言他??
“楼望东,幡动了。”
他的眼睛直直望着她,没有回头看屋外的幡旗,只是在这碗面上看到她被热红的脸,她很快又埋头继续吃,他落在腿上的双掌拢了拢。
幡旗在身后扬扬地拍响,一下一下拍在他的心上。
他说:“经幡不会动。”
周茉蓦地抬头看向他,就在这间淳朴的小面馆里,他说了一句令周茉久久无法平复的话??
“只有心动的人,才会觉得幡动了。”
“吧嗒”
周茉手里的筷子也握不住地掉到了地上。
她忙低头去捡,在桌下又看到男人敞开的腿,从前只觉是长的,挺阔的,昨夜试过了滋味,才知道是那样有力的。
这时男人的那碗面也上来了,周茉趁机把自己面前的面碗也推给他,小声说:“吃饱了。”
意思是拜托他吃下她的面啦。
但又不太好意思直说,楼望东对她的话总是记得很清楚:“你不是说不让我吃你的剩菜吗?”
他想她边坐在他面前边吃着。
他怕她又像刚才那样,趁他洗衣服的时候走了。
周茉却双手撑在腿上,微低着头,缩着肩膀小声说:“可我昨晚吃了你的......我也没嫌弃......”
吃得她到现在……...小腹还撑撑的。
这句斗胆的话一落,男人就将她那碗面端了过去,周茉实在是说得心肝儿颤,但她目的达成,擦了下嘴巴,又溜走了。
男人坐在原地,勾了勾唇角。
她一走,哪怕是短暂的一分钟,他就会开始想她。
他现在想茉莉的时候,确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牵连,就是深林里潮湿的密口,涉足时会宣软地陷入,稍稍再抬起腿,又有新鲜黏稠的水泽跟着拔出,上面泛动的光芒,就是他想念着她的感觉,丝丝缕缕数也数不清,断也断不了。
所以他需要不停地找出这些「黏液」,将他们粘住,牢牢地粘在一起。
景区的伊敏河边有摔跤比赛,柔软的绿草承托着身躯,好似不论他们怎么摔,怎么被扑到地上,都不会真的疼,那只是一种娱乐,因为大家过后都笑了。
周茉站在人群边,看着那些赤袒的胸膛和健硕的后背,渐渐地太阳晒得她发烫,而她这里女孩子最多,楼望东不好过来。
他就只会远远地站在对面,像站在河对岸一般,双手插兜,让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间。
这时有风吹来,在将她的发丝朝他的方向吹去,她感觉大地也在倾斜,河流潮汐打过岸边,她明知道他的凶猛暴烈,依然无法阻止整个世界都在向他倾斜,连同她自己,就算在原地挣扎,心也是朝他倾去的。
她从娱乐区出来,脚底踩过柔软的地面,她那点酥疼仿佛也被有生命力的绿草治愈着,呵护着,她的心变得很安稳,不用担心「那里」好不了了。
因为是鄂温克族的瑟宾节,所以自然有介绍文化传统的展览会。
周茉又往人群里进去,楼望东轻而易举能找到她,因为他生得高。
周茉也能找到他,因为他生得高。
好像都是他的缘故,他们才能找到彼此。
周茉心里想,怎么功劳都在他的身上呢。
于是看墙上的介绍牌时,又无法专注了,因为他不靠近她,又不远离她,只是占据她的目光。
周茉只好朝他走过去,因为她有话对他说,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文字解说:“你看,鄂温克族一直都没有固定居所,说明他们去哪里都可以,是不是说明,你其实去哪里都行?我也不用为你去香港而感到时时亏欠,你以后吵架,也不可以说是为了
我背井离乡。”
因为她的假期马上结束了,她想和他一起走。但是在此前,还需要达成这个最重要的共识。
这时男人微偏头看来:“也不是哪里都能住,得挑。
周茉心思沉荡,给的理由很是牵强,结巴道:“那......那香港也有山的,有野外,有绿树......”
楼望东这时虚空指了指她,微俯下身说:“茉莉,我昨晚,不是已经在你这片小深林里「扎根」了吗?你走到哪里,我的根自然扎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