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望东心里叹了声,面上礼貌,仿佛为刚才那场小架在互相求和,说:“我也道歉,我会自己买。
周茉一路上后背挺直,双手撑在大腿,明明双目睁着却出神地看挡风玻璃,总之魂儿没勾回来,还在那张床上。
春日也被禁锢在这车厢,撞不出去,让周茉的后脖颈痒痒地出汗。
她想起来,楼望东昨晚咬了她肩窝。
一道印记消下,就会有下一道印记覆上,这道红痕就像他们牵扯彼此的绳子,总是要用心用力地抓住,没有这些混乱瞬间,他们年轻的身体就没处使劲了,底下包裹的欲望就隔着理智这一层膜,但又因为很想要,努力去撞这一层膜,一旦有力
气,绳子就会抓紧,就不易散。
周茉在此时望向楼望东,忽然轻轻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让自己昨晚保持得体,但望东接着上一句话来听,忽然笑了声:“我买套,你谢我?也对,是你「泻」我。”
周茉内心那朵娇花被他揉得不成样子了!
等到了办公大楼,周茉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在阖车门时,楼望东忽然说了句:“中午记得去酒店休息。”
“我昨天把酒店出让了,你能怎么着我?哼,借花献佛啦。”
周茉有些有恃无恐了。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完成了一场反击!
不过她还记得带上他的保温杯,只因实在太困,要靠这壶奶茶续神。
只是刚倒出一小杯,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拿出手机,问父母中午在哪里。
故宫人山人海,他们自然还没预约到门票,今天就先在附近的中山公园转转,出门散心,只要不玩手机,能做许多充实的事情。
尤其接近退休年龄的长辈们,生活有奔头,又没职场压力,身体因为规律的饮食和作息保持健康,所以中午来跟周茉吃护国寺时,已经在上午完成了晨练和一个景点的深度打卡了。
周茉此时仰了仰下巴,因为昨晚没做坏事,她又有底气了,说:“这杯是同事的男朋友给她煮的奶茶,叫我拿来孝敬你们,外面的不健康。”
梁女士听罢,那张嘴又要说周茉了:“你看,离得近就是好,你怎么没人给你煮奶茶?”
周茉眼神往旁边一瞥,撒谎时不太敢对视,小声说:“那我同事的对象也不是北京人,不过父母在北京工作,所以就来了。”
梁女士说:“我就不看重这些,你是香港户口,一样有政策优惠,最紧要的是住在一起。”
说着,她倒了杯奶茶给丈夫,夫妻俩都有喝下午茶的习惯,周茉眼神期待地看着爸妈,等周老板放下茶杯,他说:“不会太甜。”
梁女士倒没什么好坏兴致,只淡淡道:“一般咯,人家男朋友煮的奶茶,又不是我女婿煮的。”
周茉唇角压着又压着,但因为她总在父母面前用微笑应对风暴,所以他们都当她的笑是在打圆场。
吃过午饭,梁女士见周茉去上洗手间,便也跟着,只是在过道处把她拉住。
“你之前同妈咪讲过在内蒙古有中意的人,应该没联系了吧?”
周茉心脏一紧,糟糕,妈妈不会是看出来端倪吧!
“妈咪,你讲人家男朋友煮个奶茶都难得,那从内蒙飞来北京的三个钟头航班,你觉得他来找我比一杯奶茶难得吗?”
梁女士眉心微微凝着:“同富贵时一杯茶是情调,落差大时,一杯茶都是别有用心,男人追女人都是好处,只是一趟飞机,有多难得啊?”
周茉气吐了声,知道母亲还是对楼望东的出身有偏见:“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不可能做一个等着被男人挑选的女性,我也可以当那个猎手。您看,房梁上的燕子又在那起巢了,我也应该为自己的bb挑一个体格好的爸爸。’
梁女士没想到自己女儿有这番论断,一时怔住,但她还是要说:“物质条件很重要。”
“他有技术有积蓄,而且......他能入......”
周茉那句“入赘”憋了下,怕妈妈觉得这个男人没格调,忙改口:“入乡随俗,不用我听他们的规矩。
这会过道上不时有大人小孩经过,其中一个宝宝还不太会走路,蹒跚着扑到妈妈的怀里,梁洁薇似乎也想起养育周茉时的曾经,眼神有些温情了起来。
“他可以在香港稳定再讲,现在这些假设都是空话,这种情况我连你爸爸都不敢讲,怕他发脾气,你下个月就要返港,不要在不稳定前投入太多,吃亏。”
周茉是独生女,父母不可能允许她离开香港,她也有赡养责任,所以他们来北京就是给她上紧箍咒。
可是她心里要做最坏打算,万一楼望东不能留港呢,她也说过,和他在一起是不要求他留港的。
晚上加完班,周茉自己回来小院,她想边走边静心想办法。
院门打开,就见里面房子的屋檐下已经有一个筑好的巢了,这个世上的燕子那么多,也不知道这对燕子下一年会不会相遇,不过它们会有宝宝,这已经是最牢固的羁绊了。
这时看到里屋的男人扛着梯子出来,就架在鸟巢下,余光看见她,屋内的光被他高大的身躯堵住,从他周身溢出,镀成幻影。
“愣着干什么?怎么自己回来了?”
周茉没说自己是想静静想一想,所以锁上门后朝他走去:“那你呢,趁我没在家,偷看燕子生孩子啊?”
楼望东眼神瞥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似忍不住,胸膛气得伏了伏,说:“是,给它们换个大床房。”
说罢踩上台阶,也就一两级,他就与屋顶齐平了,手里的小木屋被安在鸟巢的隔壁,周茉不由扶住他脚下的梯子。
她跟妈妈说得没错,楼望东就是个体格好的爸爸,他会给宝宝筑巢。
等他踩下云梯,周茉也松开手了,对他说:“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
“你急什么?”
楼望东说完,忽然眼瞳暗暗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她很快要回香港了,语气一沉,道:“你电脑能连香港那边的网吗?”
“嗯。
周茉点头:“我要随时收发信息,怎么啦?”
“借我查个邮件。”
周茉蓦地心尖一恸,不往日思夜想的念头奔去是不可能的,于是慌忙进屋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给他打开。
眼神里都是期待。
楼望东的长指悬在她的键盘上,说:“不是签证的消息。”
旁边的小姑娘肉眼可见地下。
跟他在一起,怎么让她那么辛苦,楼望东下颚细了绷,点击键盘,周茉还偏过视线,不看他的密码。
他说:“没什么不能看,是马会的邀请。”
一句话,茉莉花又支起来了,眼睛亮亮地先看向他,再看向屏幕:“什么邀请啊?”
“下个月是蒙古草原的瑟宾节,他们想从我的马场挑马,跟骑队一起参赛。”
周茉双唇张了张:“好事啊!要去的!”
楼望东却眉头拧起:“但是我不想离开你。”
周茉被他这句直白的话撂倒,脸又红又气:“什么离开,你是去赚钱的!燕子爸爸都要去抓虫子回来给妈妈吃呢,对了,幸好我们院子的杂草铲得还不算干净,能给它们觅食。”
楼望东这时侧眸看向她,好像对她这种兴奋表示不满意:“我离开了,院子里有蛇,你怎么办?”
周茉一听,刚才的斗志就没那么兴奋了,抿了下唇,道:“我可以回公司的酒店住,而且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反而被牵制了发展。你看,内蒙有那么多草原,那么多马场和训练基地,他们却偏偏选中你。我还由此庆幸你去香港找我,竟然还能带
回来资源,说明和我在一起是赚钱的,不是迁就和牺牲。”
楼望东看着她说了那么多,听到最后那句时轻声笑了笑:“茉莉比钱金贵,我只想赚你。”
周茉浑身轻轻地抖了下,不敢抬头看他,男人又说:“而且如果我去内蒙了,下个月才结束比赛,那时候你又回香港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周茉不想他放弃这个机会,便讲:“如果我离京前,你还没回来,那我结束这边的项目就去内蒙找你。”
说出这番话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在以一种古老的方式与他定下见面的时间。
楼望东的眼神就直直望着她,如此她既不会跑掉,他也能放心去参加比赛,但还不够,他还是要再设一个圈套??
“我今天去买套了,回来在家里试过码数,还好有些牌子做了加大款。也知道怎么戴了,我一并装进行李箱带过去,你要来找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