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场面滑稽又温馨。
无论是越意,叶从峥,还是杨云讼和谢舟,看着这一幕都很默契地没有打断。
这是他们都不曾感受过,或者曾经感受过却彻底失去的温情和煦。
正是如此,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年糕在姜芽三人周围绕了一圈,发现插不进去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口的陌生人身上。
它围着越意和谢舟就是一通低,然后发现了蹲在鞋柜上的两只缅因猫幼崽。
“汪!”感到家庭地位危机的年糕立马叫了一声,身后的尾巴绷得直直的。
两只小家伙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也不害怕,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咪鸣咪鸣”地叫了几声。
姜以芽一家三口终于从久别重逢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姜父姜母这才注意到女儿还带回来了一个比电视里大明星还要漂亮的男孩子和一个同样精致好看的小孩。
“快快,都进来吧。饿不饿?我去给你们煮点热乎的东西吃!”
“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吧?谢谢你们带以芽回来。”
姜父姜母热情地招呼他们,眼中全是柔软的关心。
他们知道末世残酷,只字未提让人伤心的话题,只让他们放心住下。
“还有小叶,一起来,你也才来没多久,肯定也饿了。”
姜母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姜以芽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顿时将其他人抛到脑后,跟屁虫一样跟在妈妈身后:“妈妈我也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还能少了你不成?”姜母笑着应下来。
姜芽发现家里水电都用,物品齐全,冰箱里的食材更是塞得满满当当,连新鲜的蔬菜水果都有,和末世前基本没什么两样。
“厉害吧?这些都是云讼准备的。”姜母看出了姜以芽的惊讶,“他有个很大很大的空间,里面存了好多东西。多亏了他,我们两个老的才没有挨饿。
“还有啊,家里好多地方都被你云讼哥哥改装过,我们这些天能这么安心,安全也都亏了他......”姜母絮絮叨叨给姜以芽说着家里的事情。
姜以芽贴着妈妈,静静地听着。
杨云讼不知何时走到了姜以芽身侧,感受到颀长的影子朝自己贴过来,她仰头望过去,脖颈纤细,眼底的光亮熠熠得让人恍惚。
“谢谢你,把我爸爸妈妈照顾的这么好。”
杨云讼内心软塌成一片。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等待和煎熬都被简单一句话抚平。
杨云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在濒临解体的时刻再次获得了运转下去的唯一能源。
“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不用说谢谢。”他顺手从柜子里拿下了姜母拿不到的碗,又动作自然地牵着姜以芽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扑面而来的滚烫蒸汽。
三人在厨房互动的样子和谐的就像是一家人,容不得别人丝毫插足。
看到这一幕,出现相同感受的越意和叶从峥皆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叶从峥率先收回视线,他看向身侧仍旧紧紧盯着厨房内两人的越意,恹恹无力的眼中难得出现类似嘲弄和同情的情绪。
越意在看到杨云讼进厨房时就想跟进去了,但他压抑住了冲动。
他不想和他那个恋爱脑父亲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表现出神经质,更不想破坏姜以芽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极力压制下内心的忐忑和不安,越意将注意力转移到某个讨厌的人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没关系。”叶从峥在他看过来之前已经垂下了头,凌乱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眼睛。
越意见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就烦,可事关姜以芽不得不问清楚,将今天所见来来回回想了一遍轻易就得出了结论:“你和她之前就认识了?”
叶从峥没回答,算是默认。
越意胸闷一瞬,看叶从峥更讨厌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人还有关系,他们倒是?的挺好!
但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题的时候,他话锋一转:“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死在了尸潮里。”
“……我运气比较好。”叶从峥顿了一秒才应声,半只眼睛从发缝中露出来,蛇类般的竖瞳一闪而过。
越意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记住你说的话。”
日落之后,家里所有的窗户内部都降下了一层挡板。
姜以芽看着啧啧称奇。
美父忍不住在女儿面前炫耀:“厉害吧,这也是云讼弄的,这样咱们家晚上用电别人也不知道,不会惹人嫉妒。外面的人也看不到挡板,因为玻璃上贴了特制的膜,那膜是你爹我选的,怎么样,眼光好吧?考虑周到吧?”
姜芽哪里听不出爸爸是在求夸奖,当即给他来了一个大鸡腿:“爸爸你眼光也太好了!辛苦辛苦,多吃一点!”
姜母无语地看了一眼美父,多大人了还和云讼抢功劳。
“妈妈也辛苦啦!”姜以芽没忘记自己的好妈妈。
姜母顿时眉开眼笑。
坐在旁边正埋头扒拉着蜂蜜拌饭的谢舟看看美父,又看看姜母,也跟着递出了自己的小碗。
他也不吭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以芽。
小孩难得提要求,姜以芽自然不会拒绝。
她挑出鸡心放到他的碗里:“也奖励我们贴心小棉袄谢舟舟同学!”
谢舟被夸了,小嘴微微一抿,捧着饭碗吃的更加香了。
姜以芽收回筷子,正想要继续吃饭,面前再次多出三个碗。
** : "......"
同时伸手的杨云讼,越意和叶从峥:“...”
杨云讼唇角含笑,好像就是来凑个热闹。
越意倒是想说什么,但碍于长辈在不好发骚,只能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断对姜以芽放电。
叶从峥低垂着头,也不看她,好像伸出来的那只手不是自己的。
姜芽一时间有种犬舍开饭的错觉。
好不容易吃完饭,姜以芽借口洗澡躲进了浴室。
回家之后她太开心了,以至于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还没有“吃饭”。
更不能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吃饭”。
就在姜芽在浴室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门外走过一个人。
姜以芽飞快打开门,将叶从峥拉了进去。
“嘭”的一下,毫无防备的叶从峥被压在了洗手台上。
姜以芽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双手牢牢捂住他的嘴巴:“别出声。”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整个人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身体的全部重量不自觉地压向叶从峥,像是一团香香软软的棉花糖包裹住了阴暗潮湿的小蛇。
过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外面无人发现她的小动作,姜以芽才松开他,顺势打开了暖风。
嗡嗡的响声里,少女的抱怨声穿进叶从峥的耳朵:“你怎么这么硬啊………………”
他的浑身肌肉紧绷,硬的像铁。
“不是我让你摸的。”叶从峥眨了一下眼,从她身下抽身退开,站到了离姜以芽最远的地方,好像恨不得将自己藏进阴影中。
只可惜浴室被姜以芽开的灯光敞亮,他无处可躲。
姜以芽朝着他伸出手:“你不要站那么远嘛......我需要你,顺便再问你一件事情。”
叶从峥猜到她要问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了。
姜以芽虽然已经接受了裴星恒的死亡,但看到叶从峥不免再次升起希望:“你是从C市回来的,你和裴星恒......你有见过他吗?”
“我和他都没赶上救援直升机。”叶从峥垂着眸,“但我……………运气好一点。”
他和越意说的一样。
姜以芽眼角垂下,心情低落一瞬,但很快就打起精神,甚至反过来安慰叶从峥:“至少你还好好的,能从C市逃出来就已经很好了。
叶从峥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所以你觉醒的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异能?"
“你感觉到啦?你别小瞧我,我的异能可有用了。”姜以芽本想去牵他的手,却发现他双手都缠绕着绷带,被束缚的骨感指节透着强烈的力量感与张力。
“你受伤了?”她双手捧起叶从峥的一只手,眉头蹙起,“这么严重?”
“不是。”叶从峥不大自然地举着手臂,好像不是很想被碰到,“我的异能是腐蚀。”
如果不将整只手缠绕起来,他很容易就会伤害到她。
回来路上他曾不小心触碰过一个人,那人手臂瞬间被腐蚀掉一层皮肉,凄厉的惨叫和惊恐的眼神叶从峥至今都历历在目。
他从那人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抵触与抗拒,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陷入回忆的叶从峥本能地抽回手,想要将自己再次藏起来。
可他忘了自己被姜以芽困得牢牢的。
“什么都可以腐蚀掉吗?”她把他的手当做什么好玩的玩具捏来捏去,语气轻快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那你只能脱衣服了。”
那口气,活像是街霸调戏良家妇女。
叶从峥本来陷入低潮的情绪被她一句话掀得人仰马翻。
病态苍白的唇抿紧又松开,又再次抿紧,最后吐出两个字:“变态。’
此时他没了白日里面对其他人的颓丧,意外的生机勃勃。
姜以芽凶巴巴地瞪他,娇纵得理所当然:“我快饿死了,你到底给不给我?”
若是恩大和德大的学生在这里,看到两人如此相处模式,怕是会大跌眼镜。
谁都不知道要以芽和男朋友的死对头认识,还关系这么好。
两人的初遇实在很多年前。
姜以芽意外救了叶从峥,因为当初两人年纪都不大的关系,叶从峥傻乎乎地把自己卖给了姜以芽,成了她一辈子的小奴隶。
为了报恩,之后的年岁里他都跟在姜以芽身边。
姜芽去哪里上高中他就去哪里,姜以芽考上了恩大,他就考去隔壁的?大。
就算末世爆发,他远在沦陷的C市,都信守承诺不远万里赶了回来。
“你怎么不去找越意?”叶从峥提起其他人的时候又变回了那副没什么生命力的模样,只是说起越意语气更冷一些。
姜以芽扯着他衣服下摆,将他弄得乱七八糟:“来不及了。”
越意正在客厅里和爸爸妈妈说话。
说话间叶从峥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后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身前因浴室暖风变得阵阵滚烫。
姜芽拥抱住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叶从峥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上去单薄削瘦,整个人阴阴沉沉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细长锋利的薄刃。
但他其实是穿衣显瘦,?衣有肉的类型。
被衣服遮盖的躯体蜂腰背,薄而韧的肌肉覆盖在上面,充斥着冰冷危险的张力。
终于吃到东西的姜以芽眯起眼睛,没了刚刚的急切,如花枝般缠绕在叶从峥身上,小声嘟嘟囔囔:“给我吃一口怎么了?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
叶从峥已经彻底手脚僵硬,魂已经飘出去了大半,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冷冰冰的像是蛇吐长信:“我是你的......童养夫。”
“噗哈哈哈哈……………”姜以芽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娇软纤细的身体在他身上歪来歪去,发丝扫过肩颈手臂,激起成片的酥麻痒意。
怎么有人可以冷漠地说出这么可爱的话?
“你还记得啊?”
那是两人小时候的玩笑话。
叶从峥苍白的唇抿成直线,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着戳住姜以芽的脑门往外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抵抗。
姜以芽可还没吃饱呢,她立马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我就开个玩笑,保证以后都不说了。”
叶从峥好像没有很开心的样子,眼皮半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这次是特殊情况......你不能生气。”姜以芽还以为他不高兴了。
“没有。”这回叶从峥回答的很快,否定得铿锵有力。
浴室内的温度越来越热。
就在姜芽被烤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浴室门板突然被什么划拉了两下。
放松下来的神经一秒紧绷!
姜芽立刻扭头朝门口看去。
“是猫。”叶从峥听得分明。
是她今天带回来的两只缅因幼崽正在扒门。
小猫指甲尖细,抓在门上留下划痕,但细密的声音很难让人忽视,就像是在姜以芽心肝上一样。
姜以芽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吃饭,推着叶从峥到门口:“你快点出去,记得偷偷的不要被发现,顺便把猫猫也带走。”
叶从峥缠绕着绷带的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立马按照她说的做:“外面有人。”
像是印证他的话,门外响起了杨云讼的声音:“芽芽,你睡衣忘记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