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桂花酿(1 / 2)

姜令音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

琼贵嫔特意挑了那个时辰,那个地方发作,便是笃定了她会经过那儿,是演给她看的。

她没有露面,琼贵嫔又怎会善罢甘休。

见姜令音不说话,楚采女和方才人也都没有轻易出声。

正此时,纤苓和冬灵捧着托盘走来,兴冲冲地道:“主子,桂花酿准备好了。”

待见了躬身的喜盛,二人脚步一顿,倏地敛了笑声。

直到姜令音对喜盛摆摆手,语气平淡:“知道了。”

“尝一尝桂花酿吧。”她起身,眼风一扫,示意几人回到殿内,“外头起风了。”

楚采女和方才人对视了一眼,跟上她的脚步,纤苓和冬灵落在后面,冬灵朝盛努了努嘴,小声:“出什么事了?”

喜盛言简意赅:“段采女被琼贵嫔罚跪了。”

二人了然。

姜令音自然也清楚:琼贵嫔是想借着罚跪段采女来表达对她的不满,也是想看看她对此事是什么态度。若是她去救段采女,那明面上,段采女就与她上了一艘船;若她不去,便能让段采女心寒,断了与她的联系。

可她与段采女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也不在乎这些虚伪的名声。别说段采女跪在那儿了,便是奄奄一息了,那又与她何干?

姜令音冷漠地想着。

桂花酿被启封后,盛在了鎏金花鸟纹高足银杯中,淡雅甜?的香气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姜令音瞄着杯中漂浮着点点细碎的桂花,垂眸抿了一口。

方才人和楚采女也都得了一杯,毫无异样地饮了起来。

姜令音朱唇轻启,惋惜一般地道:“比起桂花酿,我还是喜欢梨花酿。”

楚采女小口小口抿着,接过话:“妾身还未饮过梨花酿,不过令贵嫔姐姐这儿有桂花树,难怪段妹妹喜欢来赏花,听说景春宫的院子里有两棵梨花树,这会儿应当开花了,令贵嫔姐姐若是喜欢,倒也可以去景春宫瞧一瞧。”

纤苓觑她一眼,淡淡道:“御花园和司苑司也有梨花树,主子若是喜欢梨花酿,便叫司酝司送来几坛。”

楚采女面露窘迫,立即道:“是这个理,妾身一时竟忘了。”

姜令音笑一笑,没说话。

她说了不喜欢桂花酿,便再也没碰过,待觉夏端着糕点进来后,便慢悠悠地尝了几块。她坐姿闲适懒散,瞧着没有半点规矩,偏仪态上瞧着赏心悦目。

楚采女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蓦地想起了刚入宫那会儿,尚仪局的女官对她的教导,她从前没有学做那样复杂的规矩,为此挨了不少的罚。

坐要坐得端正,行动时,手要如何摆动,步子要迈多大......太多太多的拘束,她练了很久,才勉强适应。这会儿看姜令音这样的坐姿,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被女官说成不伦不类的模仿。

这无不在表明着,她们的天壤之别。

见方才人不知不觉又倒了两杯,纤苓忍不住笑着提醒:“方才人喝了这么多,小心醉了。”

姜令音挑眉看向她,眼神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方才人讪讪一笑,“是妾身贪了。”

她放下了高足杯,手忙脚乱地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

眼看滴漏一点点过去,楚采女估摸着时间,起身告辞:“妾身就不叨扰令贵嫔姐姐了。”

方才人紧随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边的宫女忙扶住她:“主子小心。”

然而话音还未落地,方才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摔坐在了地上,她蹙着眉,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众人唬了一跳,纤苓忙去拉她起身,“方才人,您这是怎么了?”

姜令音眼眸一眯,迅速喊人进来:“喜盛,去请太医。”

“纤苓,扶着她去偏殿。”

同时,她瞥了眼桌上的糕点和桂花酿,给杪夏递了个眼神。

楚采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姜令音身后,声音打着:“令贵嫔姐姐,方才人怎么会突然这样,瞧着不像是喝醉了,倒像是......”中毒。

后两个字她没敢说。毕竟方才人来时好好的,在承光宫待了一会却中了毒,任谁也不敢说和令贵嫔毫无关系。

但,她也在承光宫,怎么她好端端的呢?

楚采女拧着手中的绢怕,不敢往下深想。

承光宫突然请太医的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太医院不属于后宫范畴,位于皇宫东南角,离勤政殿最近。当下,扶喻刚从朝中回到勤政殿,近来北边滴雨未下,有干旱的征兆,他正忙于处理此事。

庆望在殿内侍奉着,籍安则站在廊下,他远远瞧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跑向太医院,不禁有些好奇:除了永安宫,近来没有人请太医,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甩了甩拂尘,走下台阶,等了片刻,却见喜盛拉着两名太医神色匆匆的模样。

籍安一怔,忙叫住他:“可是令贵嫔有恙?”

喜盛见是他,也没隐瞒,将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两句,末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苦笑道:“我家主子与方才人本也没什么来往,这方才人几次三番来给主子送香囊,主子今日便留了方才人喝茶,谁知......竟出了这种事呢!”

籍安脑子转了几个弯,也琢磨出些许的不对劲。

“籍安公公,那奴才就先走了。”

籍安目送他离开,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转身去了茶房。

他端着泡好的茶,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走向御案。庆望见他过来,不由地瞪他一眼。

庆望是他师傅,如何会看不出他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但籍安隐晦地摇了摇头,告诉庆望,这是他的选择。

庆望到底没有拦他,甚至退后几步,让了个位置。

殿内除了扶喻,下面还站着几位穿着朝服的大人,不知在为什么而争执,声音有些嘈杂,扶喻沉着脸,冷眼看着他们却一言不发。

籍安绷着心神,将茶盏递到扶喻手边,硬着头皮道:“陛下,承光宫那儿出事了。”

扶喻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甚至没太听他的话,他眼神冷冷瞥过来,“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