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贵嫔复宠好像是一夕之间的事。
翌日一早, 姜令音便听喜盛说起了昨夜琼贵嫔歇在了勤政殿一事。
纤苓犹豫地道:“奴婢好像记得,昨日宴席散去,琼贵嫔便去了勤政殿。”
姜令音听罢,眼睛微微一眯,“知道了。”
到底被扶喻宠爱了三年,琼贵嫔给个台阶,顺水推舟复宠好似也不难。
梳妆后,纤苓扶着姜令音走到屋外,庭院里,冬灵和觉夏正蹲在四季桂下填埋着什么。
纤苓笑着解释:“主子,是段采女送来的两坛桂花酿,奴婢打听过了,段采女给各宫都送了。”
姜令音淡淡扫了一眼,未置一词。
“觉夏。”
她叫上觉夏,带着纤苓和喜盛准备去御花园放风筝。
冬灵留在原地,失神地目送她们走远。
一旁的小宫女角落里冒出来,谄笑道:“冬灵姐姐,我来帮你吧。”
冬灵瞥她一眼,冷声拒绝:“不必了。”
小宫女凑上来,?着脸继续道:“觉夏姐姐跟着主子去放风筝了,冬灵姐姐怎么不去?可是主子有别的吩咐?”
冬灵眼眸一暗,不再搭理她,快速将坛子埋好,横了小宫女一眼,警告一句:“这是段采女送来的桂花酿,你可不要碰。”
小宫女也不恼,笑嘻嘻地应了:“冬灵姐姐放心。”
御花园繁花似锦,春色满园;艳阳高照,春意融融。
姜令音随意走了走,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放起了风筝。
微风细细,嬉笑声泠泠。
喜盛牵着风筝线跑得快,纤苓一边替他看着方向,一边指挥他往何处跑。觉夏挑了个小石墩,让姜令音坐下。
待风筝飞上了天,喜盛才将风筝线放回姜令音手中,“主子来试一试。”
姜令音也没扫兴,站起来仰天望着飘扬的风筝。
这图案正好是一只鸟,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只翱翔在空中的鸟儿,自由又自在。
主仆三人正在兴头上,忽地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令贵嫔真是好兴致。”
姜令音停下手中动作,偏头望向来人。
琼贵嫔搭着宫女的手腕款款而来,眉眼间尽是笑意。她穿着一袭桃红色的衣裳,与园内的景象互相映衬。
“琼贵嫔。”
姜令音与她位分一样,并不需要行礼,看她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反应平静地让人出乎意料。
昨日迎乐苑摆宴席庆贺,陛下没有留在承光宫就罢了,还让她在了勤政殿,琼贵嫔还以为姜令音会失魂落魄呢。谁知竟听说她一早竟来了御花园放风筝?
她怎么能这么淡然?
琼贵嫔哼了哼,语气中带着讽刺:“到底是侯府出身,耐得住性子。”
姜令音不喜欢别人强调她侯府的出身。
她脸上的情绪刹那间寡淡下来,“琼贵嫔的羡慕,我不懂。”
琼贵嫔的语气骤然变冷:“令贵嫔,你若不是靠着侯府,岂能有今日的地位?没了侯府,你又算得了什么?”
她若是侯府出身,这会儿少说也是位娘娘。又何苦花了三年的时间,还抵不过入宫几个月的她们?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姜令音深深地看她一眼,“琼贵嫔若是这样以为,那我也无话可说。”
琼贵嫔的到来,到底还是影响了姜令音的情绪。
其实有一句话她也没有说错,若非有绥安侯府,她不会一入宫的位分就高人一截。
琼贵嫔得宠三年,也没捞到一个婕妤,其中难道没有出身的缘故吗?
她入宫才半年,便同琼贵嫔平起平坐,出身占了几分,宠爱又占了几分呢?
就像顾静姝,她入宫不久就能接触宫权,位列贵嫔就能协理后宫,这些,是琼贵嫔等人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不是她们能力不足或是不够好,而是扶喻早就暗中给她们安排了道路:可以有宠,却不可以有权。
大约是打从心里就觉得她们不配。
从几次的相处中,姜令音能看出来琼贵嫔心底的自卑,她想要极力隐藏,所以格外虚张声势。
对于这种人,姜令音也没有什么同情或是怜悯。
她剪断了风筝线,将鸟儿放飞后,慢悠悠地踏上了回承光宫的路。巧的是,没走一会儿,就在太液池边上碰上了段采女。
“妾身给令贵嫔请安。
段采女着了一身嫩绿色锦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瞧着也是一位窈窕佳人。此时见到姜令音,她稍稍有些局促,待姜令音让她起身,她迟疑了一会儿,忽地问:“听闻承光宫有两棵四季桂,如今正好开了花,不知令贵嫔可方便,让妾身一赏?”
她低着头,声音发:“妾身喜欢桂花,如今只有承光宫的桂花开了......冒然打扰令贵嫔了。”
从前姜令音同她并没有过交流,见她如此主动,姜令音思忖了一下,淡声:“不妨事,正好我今日得空,段采女一起吧。”
段采女福一福身,忙跟到姜令音身后。
觉夏小声地问:“段采女和琼贵嫔一座宫殿,主子不担心她接近您别有目的吗?”
姜令音睨她一眼,淡淡道:“不担心。”
她行事不喜欢瞻前顾后,段采女接近她,无非是陷害和争宠。她尚未侍寝,在瑶华宫被琼贵嫔压着,可不想出来寻寻出路吗?
承光宫众人对于段采女的到来,都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心。
段采女说观赏桂花,倒也没有逗留太久,不过一盏茶时辰,就向姜令音告辞了。
觉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走了?”
她还以为段采女至少会等到陛下来承光宫呢。
姜令音挑眉:“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