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想再送一个女儿入宫,扶喻就借着这个机会让虞二小姐留在了永安宫,不仅满足了虞家,也让此事轻易遮掩了过去,外人看来,只会怀疑是虞家的计谋。
真是一箭双雕呢。
扶喻同她说过不会让虞家再送来一个女儿,那么最后受伤害的,也不过虞二小姐一人。
姜令音啧声,也没顾及到屋子里有旁人在,直言:“听说虞二小姐尚未婚配,陛下让虞二小姐住在永安宫,也不怕人误会。”
杪夏点头附和:“是呢,虞二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
又说了两句, 有琚后知后觉地开口告退。姜令音含着笑,让杪夏亲自送她出去。
纤苓沉吟片刻:“主子,司珍的事儿可要查一查?奴婢有些担心......”
“她的话你不相信?”姜令音讶然,“她是尚功局的女官,若是与人结怨,也该是她的同僚,纤苓,你与冬灵年岁相当,倒不必这般事事谨慎。”
“如今是新的一年,你且让自己歇一歇。”
“对了。”她蓦地想起来什么,“冬灵同昭和宫的人近来可有什么接触?”
纤苓先是一怔,继而颔首道:“回主子,近来不曾有过接触。”
“继续盯着。
“是。”
纤苓应了声,将茶盏收拾了下去。
姜令音独自坐在榻上缓了缓,俄而摇头一笑。
晚间, 扶喻没能来熙和殿,却派了庆望给姜令音送来一封压岁钱。
姜令音投桃报李,第二日给他送去了一件杪夏从宫外带进来却一直摆在库房里的缠枝桂花摆件。
扶喻虽没进后宫,但瞧着帝妃之间的频繁来往,也叫不少嫔妃眼红不已。
过年的热闹气氛一直会持续到正月十五,然而从虞二小姐住进永安宫开始,宫里的气氛就多了些许的微妙。众人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但看祺充仪也没个动静,也不好将问题摆到面上来,只好私下里几人围着聊一聊。
宫中各处一片张灯结彩,嫔妃和宫人们都穿上了颜色鲜亮的衣裳。
自从方才人因问月台晋位,清音和问月台就成了嫔妃们常聚的地方。宫宴上的歌舞看久了都没个新意,宁昭容许也是爱热闹,便同淑妃提了意见,想让清音阁恢复成从前的戏楼。
淑妃忙于宫务,将此事交给了顾静姝。
嫔妃们在宫里过于寂寞,听说能在清音阁听戏,纷纷踏上了玉照宫,对宁昭容和顾静姝开始出主意。
姜令音对听戏不感兴趣,在熙和殿看了几日的话本子,就听说清音阁开始唱戏了。
“清音阁排了一出戏,主子可要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看看?”冬灵跃跃欲试地问。
姜令音看穿她的小心思,也没戳破,只是问了句:“唱戏之人是从何而来?”
冬灵早就打听过了,立即就能答上来:“从宫外的叫什么翦袖坊请来的,听说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
姜令音没听说过,耐不住冬灵眼巴巴的乞求,她道:“走吧,去看看。”
清音阁热闹非常,台上人咿咿呀呀唱着,台下人嘴也没闲着。
姜令音才走进来,便听琼贵嫔道:“身为女子,却在梦中与人成云雨之欢,也不觉得臊的慌。”
“祺姐姐,你说是不是?”
姜令音挑眉望向台上,原是在演一出《牡丹亭》。
“因梦生情,如何使不得?”祺充仪掩着唇,反驳琼贵嫔的话,“若非相思成疾,她岂能以鬼魂之身相伴在郎君身侧?"
姜令音睇了一眼,找了个座儿坐下。
她始终记得里面的一句话:“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①
她挑的位置不靠前,正好在罗才人身边,见了姜令音,罗才人面上划过一抹惊讶,“令嫔也来看戏了?”
姜令音对她有些印象,遂点点头:“嗯。”
罗才人见她神情冷淡,没再出声打扰,投入了台上的戏曲之中。
姜令音观察了一下来的嫔妃:宁昭容、祺充仪、琼贵嫔、顾贵仪、罗才人、方才人、汪宝林、段采女和、陈采女,加上她,竟有十位。
很奇妙的是,没有一位临华宫的人。
她正想着,忽然听嫣小仪道:“妾身许是个俗人罢,听着戏曲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若杂耍有趣儿,妾身瞧着这台子宽敞,顾贵仪,你往后可否请些人来表演杂耍?”
她的话引起了好些人的赞同:“是啊,妾身在宫外就喜欢看杂耍,请人来宫里表演应当也不难吧?”
顾静姝神色平静地听完,道:“诸位的意思我会同淑妃娘娘商议商议。”
祺充仪看她一眼,凉凉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各宫姐妹们想看什么,竟要询问起顾贵仪了。”
“顾贵仪还没开始协理后宫呢。”
话是明着要给顾贵仪难堪。
看戏的人余光纷纷瞥过来,不料顾静姝身侧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先开口道:“充仪娘娘,顾贵仪得了陛下的旨意协助淑妃娘娘处理宫务,清音的事儿也是淑妃娘娘交给顾贵仪负责的。娘娘您莫不是对陛下和淑妃娘娘安排的不满吗?”
祺充仪眯着眼看向她,“你是什么身份?本宫与顾贵仪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女子起身,态度恭谨:“妾身采女陈氏,见过充仪娘娘。”
“陈采女?”祺充仪嗤地一笑,双眸一凝,“小小采女,也敢对本宫放肆了?"
“云栀。”
云栀迅速上前,对陈采女屈了屈膝,道了句“得罪”,便用手给了陈采女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