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音和扶喻的话题终止于扶喻的那句话。
她没追问扶喻自己和顾静姝哪儿不一样。
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好时候。
除夕的前一日,姜令音从勤政殿搬回了熙和殿。
去的时候带了一箱笼,回来时却变成了三个箱笼。
还不等她坐下歇息,尚服局的人就带着吉服来了。
“微臣给令嫔主子请安。”
早在姜令音封嫔的那日,尚服局就派人来给她量了尺寸,因而吉服上身,也是极为合适的。
她换上吉服,对着鸾镜照了照,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顾贵仪可有吉服?”
按理来说,顾静姝不是嫔位,没有吉服,但她又负责操持此次的宫宴……………
女官稍愣了下,着她的脸色道:“顾贵仪的吉服与令嫔主子一样。”
这话听了倒是让姜令音有些吃惊。
同她一样,不就是嫔位吗?她还以为………………
纤苓送走女官,对姜令音笑道:“主子,奴婢方才听说了一件事。”
姜令音一边脱下吉服,一边回应她:“什么事?”
纤苓道:“宁昭容和祺充仪的吉服好似被拿错了,等拿回去后,宁昭容才发现了这件事。”
姜令音挑了下眉,问:“然后呢?”
纤苓微扬着唇,“宁昭容嫌祺充仪的衣裳晦气,直接让人送回了尚服局。永安宫的人方才拿着衣裳出来,正好瞧见了尚服局的人,立即将她们带去了永安宫,奴婢想,祺充仪怕是要冲她们动怒了。”
姜令音沉吟片刻,对纤苓勾了勾手指:“我方才太高兴,都忘了打赏了,你带着荷包去,就说我很喜欢她们制的衣裳。”
纤苓眼睛猛地睁圆:“主子,这......”这不好吧?
姜令音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纤苓呼吸一轻,立即欠身:“是,奴婢遵命。”
冬灵眨了眨眼,犹豫着开口:“主子这不是故意给祺充仪添堵吗?”
“是又如何?”
姜令音眉眼一挑,手指轻捋了捋鬓发,漫不经心地道:“看她不舒坦了,我心里就痛快了。”
云栀送走尚服局女官,回到屋子,迎面而来一盏滚烫的茶水,她闪躲不及,胸前被淋了个透。
茶水是方才泡好的,温度极高。
云栀咬着牙关,生生忍住痛意,才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安抚祺充仪:“娘娘,明日就是除夕宴了,您何必与宁昭容计较呢?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祺充仪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微凉:“是她施?沅太过分!满宫嫔妃,属她最喜欢与本宫针锋相对。
“不过是仗着自己好运生了个公主,一个公主罢了,真当本宫羡慕不成?”
云栀敛着眼眸,没有附和她的话,只道:“娘娘息怒。”
“明儿虞家女眷还要来永安宫拜见娘娘呢,娘娘今日可别动怒伤了身子啊。”
提及虞家,祺充仪脸色更冷。
"......"
“好了好了。”祺充仪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去尚服局把吉服取回来就是了。”
云栀低着头,轻轻答了声,方慢慢退出殿内。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水渍,随意地收拾了一下,就朝着尚服局走去。
六局紧挨在一起,都位于皇宫的最北边。
云栀即使低着头,也能轻车熟路地走到尚服局。
不想,眼前却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云栀姑娘?”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云栀姑娘这个时辰怎么来这儿了?”
她尚未回答,女子又惊呼一声:“你这儿可是伤着了?”
她指着云栀胸前那一团明显的水渍,眉头找起,语气担忧:“正好我身上带了一盒去痕胶,云栀姑娘拿着吧。”
云栀咬住唇瓣,眼前忽然一酸。
她忍住异样的情绪,向女子道谢:“多谢司珍大人。
有琚笑了笑:“无妨。”
她隐晦地打量了一下云栀,颔首离开。
云栀取回了祺充仪的吉服,侍奉祺充仪歇下,才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烛光下,她用剪刀剪开自己的衣裳。
连旁人都能一眼瞧出她的伤,主子却能毫无反应,是压根没注意,还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呢?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无数遍。
却始终只有一个回答:主子不在乎她。
她自小侍奉主子,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主子的人。
她从没求过旁的,可主子呢,却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
云栀不可控制地再次想到了郦太医的那番话……………
她从枕头芯里取出一张绣完的手帕,攥在手心里。
也许,她该为自己好好想一想了。
除夕这日,一大早姜令音就被杪夏叫醒更衣梳妆,“主子,今儿可不能睡迟了,等会要去昭和宫请安呢。”
姜令音半阖着眼眸,任她们摆弄。
第一次在皇宫里过年,杪夏瞧着十分激动,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昨日送姜令音回熙和殿的轿辇还在院子里,也不知是不是得了扶喻的吩咐故意留下的。杪夏想了一想,扶着姜令音上了轿辇。
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抬轿辇的小太监走得也慢,姜令音怀里还揣着一个手炉,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一直到昭和宫,她的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
琼贵嫔瞧她这副模样,冷不丁地道:“令嫔这是还没睡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