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1 / 2)

一顿饭吃得像抢劫,云桑看得发愣,江见则拧着眉头。

眼见莫风又是一筷子夹起了一堆腊肉,甚至还想去撕鸭腿,江见终于看不下去了,一筷子狠狠敲在莫风的手背上,云桑似乎听到了筷子带起的风声。

“几年没吃饭啊吃成这样,你这样我娘子吃什么!”

被江见骂了一通,狼吞虎咽的莫风心里一咯噔,动作迅速放慢了下来。

知道自己人安全了,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放松过了头,此番被江见一骂,人又精神起来了。

“稍安勿躁,我吃慢点就是,瞧你小气的~”

三两下将冒尖的饭吃完,无需江见,莫风舔着脸自己过去添饭了。

又给自己盛了汤泡进饭里,边吃得稀里哗啦边说话道:“真想不到你还会做饭,还做得一手好饭,说真的我要是姑娘我都愿意嫁给你了。”

本就饿的像条狗,饭菜又如此美味,莫风被狠狠拿捏了,一张嘴开始胡言乱语。

江见更是被恶心到了,皱着一张脸埋汰道:“恶心死了,不想吃饭就别吃了!”

骂完,见云桑还慢悠悠地夹着菜,与莫风那厮比起来天差地别,江见生怕她吃不饱,端起了比莫风那个饿死鬼更凶猛的架子,将菜都往她碗里堆,鸭子仅有的两个腿也被撕下来给她了。

一头野狼变作了两头,云桑看戏一般在旁边偷笑。

莫风看见那两只肥肥的鸭腿,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但还是不免遗憾。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吃完饭如何?”

吃了两碗饭,莫风浑身都暖洋洋有了力气,人也不虚了,想起了他快要得手的泼天富贵,是一点偷不了懒。

莫风以为,误会解开了,身份也确定了,江见会很乐意跟着他一起出去。

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皇子龙孙的金贵身份,江见应该也不例外。

然他想错了,江见竟轻飘飘地拒绝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出去了,是不是幻听了?”

江见神色如常地扒着饭,语调没什么起伏。

云桑啃鸭腿的空档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将碗里另一只鸭腿夹给他。

这是江见的事,要如何选择还要看他自己,云桑不会多加干涉。

“吃不下两只,这个给你吧。”

听这话,江见也不客气,一口下去咬掉一半的肉,吃得一脸满足。

“不是,你怎么......”

莫风百忙中抬起头来,神情迷惑极了。

“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江见言简意赅,神情不为所动,不像是扭捏才推拒的。

眼见胜利在望,就差把人领出去这最后一步,莫风哪里能放弃,不死心的他甚至放下了手里的碗,使劲浑身解数来劝。

“哎!这多好的事,泼天的富贵都到跟前了还不接,你想什么呢?”

“章懿太子唯一的血脉,你回去陛下不得稀罕死,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再不必吃江湖上的苦了。”

“举国皆知,陛下悔恨当初害死了亲儿子性命,瞧那模样,估计你要什么都答应!”

莫风吃饱了人也有了力气,为了自己的万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半诱半劝的,都快掏心掏肺了。

不知自己那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就见少年面上出现了意动,莫风大喜。

“果真什么都能答应?”

说这话时,云桑察觉到江见看了自己一眼,只那一眼,云桑便知晓了他在想什么。

日落山峦,云桑谷陷入黑暗,一片和谐静谧。

莫风记挂着事成之后的万金,始终不愿离去,还抱着希望逗留在云桑谷,大有磨到他答应为止。

谷中暖热,不似快要接近隆冬腊月的外界,莫风本就是风餐露宿的侠客,也不挑地方,寻了个干净宽敞的地儿便躺下了。

“这地方真不错,以后老了也寻个这样的地方隐居,人生美事。”

看着夜幕漫天星子,莫风枕着双臂发出感慨,神情惬意。

来打水的江见路过听了一耳朵,看着躺在地上翘二郎腿的莫风,嗤笑道:“那是自然,别找到我们这来就成。”

云桑谷是江见生长的地方,师父说他刚发现这片山谷时里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除了遍地的云桑花和那条温暖的溪流。

二十载过去,经过师徒两的改造,这才大变了模样,变得焕然一新。

这是他耗费了心血的家,也是未来与娘子度过冬夏的世外桃源,可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占据了。

莫风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只嘿嘿一笑说了句不会,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话。

“好好考虑啊兄弟,我就在这等着你。”

反正只要自己脸皮够厚,每天还能吃上江见做的饭,莫风觉得也不亏。

说完,继续去看夜空中闪烁的星子,舒服得伸了好几个懒腰,睡过去了。

江见打好水,看着已经在地上半睡半醒的莫风,神色沉沉离开了。

洗漱过后,江见虽然心里头揣着事,但仍旧热情满满地凑过来与云桑厮磨,要不是云桑察觉出了什么,还真以为江见丝毫不在意出谷的事。

逮着一个能说话的空隙,云桑抱着江见的脖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要出谷去见陛下?”

脖颈间的湿濡停顿了一瞬,接着又继续下去,直到将她的脖子稀罕够了,江见才换了别的法子,比如做些能抚平他暴涨情绪的事情。

较云桑而言,他身躯修长宽阔的多,倾轧下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背,至于云桑则整个人被掩得严严实实。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态,但云桑觉得有些粗野,一点都不像人之间的。

明明是血肉做的,但此刻穿行着却让云桑觉得是一根烙铁,又烫又硌人。

大腿内侧的肌肤最是娇嫩,凭着经验来说,怕是过个一刻钟她就会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感。

所以每次这个姿态,江见都会尽快结束,以保证她不会受伤。

“如果能同娘子光明正大在一起,更好。”

因为速战速决,江见呼吸微微急促,说话声音也不大平稳,热浪尽数喷洒在云桑后颈,吹得她身子一颤。

“打算什么时候去,明天吗?”

很奇怪,明明费力的不是自己,但只要一开口,云桑声音也跟着乱颤。

为了方便说话,江见又凑近了些,贴在她耳朵旁,趁机勾缠了上来。

“嗯,一清早就去,很快回来。”

耳垂被吹得发痒,云桑为了躲开,扭了扭脑袋,正好又把唇送了上去。

两人间的对话便仓促而简洁地结束了,转而专心投入到每日固定的一些不正经事情中。

江见偶尔会不慎触碰到禁地,频率越来越高,云桑能感觉到,他快要忍不住了。

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势必要等到上官大夫的神药,云桑每每看了都不知说些什么。

翌日清晨,云桑特意早起了些送送他。

虽然江见的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然临行前云桑还是残留着些许忧虑,会想这一切是否会是陛下编造的,目的还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江见这个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伏诛。

转念一想又被她否决掉,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先不提那枚特殊的玉锁,若只是为了诛杀刺客,陛下何至于亲自来到这西北雪山酷寒地。

她不应当想这么多才是。

稳了稳心神,云桑看着轻装简行的江见,想起了一事叮嘱道:“听莫公子说洞窟里可能还困了人,若是可以把他们也带出去吧,死在了里头会变成孤魂野鬼,有些可怕。”

跟对莫风的态度大差不差,既不是来索命的,云桑觉得能活一个是一个。

江见懒洋洋地应了,他一向不会拒绝娘子的要求,况且这个要求于他而言很简单,只需在洞窟中吹笛将四散的人引过来便可。

晨曦洒落在绿茵茵的河谷,云桑站在开满云桑花的碎金色暖阳中,目送着江见进入洞窟。

只希望江见日后一帆风顺。

严寒冬日里,长亘山脚下荒芜一片,连鸟雀的身影都没有,就像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山。

一朵朵营帐扎在山脚下,如同荒芜中开出的一朵朵白花。

仲冬时节,还是在这样清冷的西北寒山中,就算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也无法抵御严寒,何况是上了年纪的承宁帝。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氅衣,身边的王内监奉上手炉道:“陛下,拿着暖暖身子吧。”

承宁帝没有拒绝,只执着地盯着不远处皑皑雪山,神色哀恸。

“瞧瞧这茫茫雪山,光是在这都能感受到了那股冰寒之气,不知里面又是何等酷寒,可怜承徵本就家破人亡,侥幸留下一条性命竟还是在这样的艰险中长大,长大了更是在刀口上挣扎求生,惨也,苦也。”

在这逗留了已有六日,这已经不是王内监第一次听到陛下伤神感叹了,车轱辘般安慰的话已经说了一次又一次,但王内监不敢厌倦,再度重复道:“陛下勿忧,这是老天爷在庇佑九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瞧,九殿下终究是来了长安,和陛下

相遇了,这正是上天的安排呀!”

虽然方式实在荒唐,这话王内监省去了。

大概人悲伤的时候就是需要有个人在旁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让自己的心情舒坦些,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免俗。

“没错,这是天神的眷顾,让朕有生之年还能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善哉。”

一阵寒风袭来,将承宁帝吹得缩了缩脖子,王内监见状,忙劝道:“陛下,外头冷,怕是那些个侠士今日也不一定有影,咱们回帐子里吧。”

几乎每一日,陛下都要在冷风中站一会,遥望着雪山口,期待那里有人出来。

然人倒是有出来的,不过都是那些个一无所获还险些在雪山中迷路的江湖侠士,并不是陛下所等的人。

今日大概也是一样,王内监心中暗叹,但只能陪着陛下耗着。

谁让九皇孙的事如今是陛下心中的头等大事呢。

承宁帝叹了一口气,也觉得今日在这傻等可能仍是浪费时间,转身欲归营帐。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羽林军中有眼里极佳的将士,一眼看到了从雪山口出来的几个人。

也是此行派出去还未归来的最后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