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论外界如何,云桑在长亘山是一概不知的,她现在仍在应对强装冷脸但漏洞百出的江见,哭笑不得。
云桑能看出来,江见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但还在那苦苦支撑,也不知道在图什么。
回到云桑谷第二日,江见就再次出了谷,云桑还劝了几句。
“还是别出去了,小心被抓走了。"
就如同梦里那样,江见虽厉害,但若是对上千军万马也难以抗衡,万一出去暴露了行踪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这等紧要的关头,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缩在山谷里安全。
“不行,得出去,有些重要的东西要买回来。”
不听她的劝阻,江见用他那张假装冷漠的脸亲了她一口,走前还将她昨夜浴身换下来的衣裳洗好晾好了。
云桑看得直摇头,目送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眼前。
江见出去后, 凌师父做了糕点,说是加了谷中云桑花的花汁做的,让她过去尝尝。
云桑知道凌师父的意思,想同她询问一些事情。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江见此次回来态度和上次不一样,凌沧海也没等到这小子主动同他坦白什么,只交代了他可以出发去药王谷了,说是寻到了噬春散的解药。
根据凌沧海的经验判断,他这模样大概是在外头吃了苦头回来的。
年轻人在外面丢脸了,回来不好意思说也正常,凌沧海没有追问,只心里头实在好奇,想着问问徒媳妇。
糕点做成了花瓣模样,透着云桑花香气的同时还带着淡淡的奶香,上面甚至还点缀着细碎花瓣,看起来不输长安的糕点。
“丫头快尝尝,还热乎着。”
凌沧海将围裙解下,将手洗干净坐在云桑对面,乐呵呵道。
云桑也没客气,就着茶水吃了起来,味道出奇的不错。
甜而不腻,口感绵软香甜,再佐以清茶滋味更佳。
“师父是想问我江见的事吧?”
吃了一块糕点下肚,云桑开了话头,神色微沉。
“没错,丫头你也知道,我以前虽然没少揍过这小子,但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这次回来明显有问题,还叫老头子我先走,怕不是闯了大祸。”
喝了一口茶水,凌沧海做好了准备,搓手道:“说吧,我准备好了。”
看着老人紧张的模样,云桑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
一盏茶过后,听完前前后后整个过程的凌沧海捂住了心口,又是给自己灌了一杯热茶,唉声叹气起来。
“这死小子,真是什么都敢做,这下好了,准备好在谷中躲着吧。”
长亘山终年严寒,冰雪不化,最勇猛顽强的将士都不能久待于此,除非是修习内力的江湖人士,不然走到半路便会冻成一坨。
加上通往山谷的洞窟如迷宫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被困在其中不得出,此谷是个绝佳的世外避难所。
当初也是这样庇护了为家人报仇,被敌追杀的自己。
一住就是许多年,后来又捡到了江见,也算是有个伴了。
“那丫头你......”
凌沧海本就有心理准备,当初就觉得他这媳妇肯定来头不一般,如今都一一验证了。
长安高官家的千金,竟被这小子给碰着了,什么运气!
云桑无奈摊了摊手,轻笑道:“他连这样天大的包袱都揽下了,我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也许这就是同他在一起唯一的法子吧,放心师父,我没生气,也没有怨恨,只是难过江见可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在了。”
凌沧海嘿嘿笑道:“丫头别那么想,这小子可不会这样觉得,他指不定乐坏了,昨晚上便催我走了,就盼着这谷里没有第三个人呢。”
云桑失笑道:“他这也是为了师父好。”
“且等等吧。”
凌沧海叹了一声,想起糕点还搁着,怕是要凉了,忙催云桑多吃几块。
午后,云桑谷中的暖意更甚,隐隐接近夏日,云桑睡醒后换了一身更单薄的春衫,看着那群已经长大变肥的小鸡。
正发呆时,只听到流云一声轻轻的嘶鸣,云桑跟着看过去,原是江见回来了。
也不知买了些什么,那包裹大的吓人,若是从后面看怕是都看不见江见的人影。
云桑也不看鸡了,好奇地迎了上去。
烂漫的春日山谷,暖阳四散,少女向他奔来,一身鲜嫩的粉白衣裙于暖风中飘摇,犹如云桑花在他眼前摇曳。
江见丝毫不后悔去冒险,因为一切都值得。
“买的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戳了戳那个大大的包裹,云桑只觉得里面东西乱七八糟的,判断不出是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强行收住面上即将溢出的笑,江见强令自己摆出冷酷的姿态,殊不知在云桑看来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一点也不可怕。
尤其当背着大包裹的江见经过她身边时,扭扭捏捏地牵起了她的手,云桑抿唇轻笑,倒觉得这样的江见十分有趣。
包袱摊开,艳丽的红绸涌入眼帘,那是婚嫁特有之物。
只看江见将一大堆红绸拨开,底下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衣裳、吃食、九连环、胺脂水粉、珠等等,其中还有最醒目的大红色嫁衣并一顶婚冠。
好似这些都与自己无关,江见埋头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忙碌的像个蜂子,云桑都不好插话。
将那些平日能用到的东西归类整齐,江见就拖着那些红绸到处挂了,他的意图很明显。
云桑想过这事,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一时间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扭扭捏捏吊在江见后面,见他给云桑谷每棵像模像样的树都挂上了红绸。
江见虽忙活着,但眼睛时不时就瞥过去,见云桑跟个小尾巴一样吊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压抑住好心情,故作冷淡道:“你又帮不上忙,黏着我做什么?”
云桑继续当睁眼瞎,假装看不出江见拙劣的演技,晃了晃垂下来的红绸,弯着眼眸仰头问道:“你这气还要生多久啊?”
她都替江见觉得累,这人怎么能坚持那么久呢?
都一个月了,江见真能忍。
“不知道,再生几天吧。”
许是习惯使然,江见嘴一瓢就把心里话放出来了,说完又是一阵恼羞成怒,把红绸甩得簌簌响。
“那好吧,我就再等几天喽~”
云桑也不在这里继续逗他了,扭头欲走,又被江见喊住了。
“让师父把那只大公鸡炖了,再炒几个好菜,顺带把埋在竹林的酒也挖出来。”
这又让云桑想起了今晚,一颗心烫烫的,脸热地应了声离开了。
压根不用江见说一遍,云桑发现凌师父已经把那只毛色艳丽的大公鸡给杀了,灶台上面摆了许多备好的菜。
“竹林中有我酿了十年的女儿红,待我处理了这只鸡,便去挖几坛子出来,丫头你去一边玩去吧。”
云桑一听,暗道不亏是师徒,竟心有灵犀到这般地步。
又往灶台上看了一眼,见凌师父将蒜都扒好了,云桑彻底打消了做点什么的意图。
云桑谷的鸭子孵出了一窝小鸭子,毛绒绒的很可爱,弥补了那群小鸡崽长大的空缺。
此刻这群小鸭子正跟着它们的娘亲在一个小水潭里游水,玩得不亦乐乎。
上次来江见便说了,怕鸡鸭将暖溪弄脏了,于是他与凌师父特意在鸭圈挖了一个小水潭,虽然没有暖溪阔绰,但足够这些鸭子在里面戏水了。
日头还未落下,云桑蹲在小水潭边上,甚至能看见毛茸茸小鸭子身上沾染的晶莹水滴。
嘴巴闲得慌,又不想辜负凌师父杀的大公鸡,还有一桌子菜,云桑去屋里翻了一下,把江见刚给买回来的蜜饯带出来嚼了。
满满一大盒,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屋里还摆了好几盒,都是江见今日买回来的。
想着江见今日忙活得辛苦,云桑看了一会小鸭子,带着蜜饯去找江见了。
江见是个行动力很快的人,云桑才在水潭逗留了一会,江见已经把树都挂完了,除了竹子。
放眼望去,尽是满树红绸,一片喜庆。
挂上挂下了好半天,云桑谷中又是温暖如春的气候,江见这等体热之人很快便出汗了,领口外翻,露出大片锁骨,护腕也被扯下来,袖子捋到了臂弯处,露出白皙而肌肉流畅的小臂。
远远看着,江见又开始扯蹀躞带,似乎要脱衣裳的架势。
云桑立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呆在了原地,也不好意思上前了。
江见一眼瞧见了呆立着的少女,不仅不克制,反而脱得更欢畅了,还没走到云桑跟前,身上的里衣都被甩到了地上,只剩下裤子。
夕阳斜照,暗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年裸露的上半身,一条条伤疤在上面并不显丑陋,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怕他把裤子也解了,云桑也不想着来跟他一起吃蜜饯了,抱着盒子就要钻到屋子里。
但被眼疾手快的江见拦住了去路,捏住了腰。
“找我做什么?”
说话还不够,还暗戳戳捏她腰上的软肉,云桑受不住痒,扭了几下道:“也没什么,本是想让你尝尝这蜜饯的,挺好吃的。”
江见好意思露,云桑却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眼神躲闪道。
江见也发现了这一点,故意又凑近了些,那微微鼓胀的胸膛几乎都要贴到她脸上去了。
云桑能感受到热意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汗意,但是并不算难闻,甚至还带着一股江见身上特有的暖香。
“喂我。”
想退,但被对方捏着腰退不了半分,被江见身上的热意浸染,她的脸一寸寸红了起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充满了少年人的戏谑,云桑见他张着嘴,脸红心跳地挑出一个饱满的蜜饯,颤颤巍巍地递进他嘴里。
蜜饯没入那张殷红的唇,云桑正要收手,但被吃了蜜饯还不满足的江见追过来咬了一口。
咬在指腹,力道很轻,但这种时候足以让云桑惊慌失措。
“你干嘛咬人!”
大概是目的达到了,江见放开了她,云桑羞红着一张脸嗔道。
江见不以为意,甚至更加猖獗道:“咬你怎么了,今晚我把你整个人都咬一遍!”
此话一出,云桑噤声不语,又无力应答了。
好在江见也没有继续作弄她,只留下一句话,自顾自走到了溪水边。
“我要浴身,给我拿套换洗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