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青又道:“墨烛这孩子虽然是妖邪,但是腾蛇,你知道腾蛇血脉意味着什么的,他若再像现在这般不停歇地修炼,不出两百年也必定可以追得上小五,两位大能相恋,有谁敢议论呢?”
“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相无雪瞧着还是犹豫,燕山青叹息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觉得墨烛不配,我们所有人都这般觉得,不管是谁配小五都有不足,但她喜欢就好,你看她是不是很开心?”
相无雪看了眼远处亮堂的小院,心下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顾虑,在听到虞知聆传来的笑声后,似乎也烟消云散。
"......."
她确实很开心。
墨烛对她的照顾从未松懈,几乎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独一无二的偏宠,毫不遮掩的宠溺和喜欢,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动心是很正常的,更何况……………
虞知聆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燕山青轻叹,拍拍自家师弟的肩膀,叮嘱道:“先走吧,替小五准备好下山要用的东西,她的伤本该养一段时间的,此次去灵幽道,你我都没办法跟去,总得为她准备好。”
相无雪最后看了眼小院,并未打扰虞知聆和墨烛,转身离开。
听春崖再次只剩下师徒两人。
虞知聆躺在院里的软榻上,虽然夜深了,但院里的各个角落都被墨烛挂上了照明珠,整个听春崖怕是得有成千上万颗。
墨烛在为她准备晚膳,她趴在榻上把玩那只小蛇吊坠。
这个小玩意儿也是时候送出去了。
大抵等了两刻钟,墨烛准备好晚膳,端着盘子走进来,将石桌推到竹榻旁。
“师尊,用膳吧。”
虞知聆盘腿坐起,清了清嗓子,颇为矜持将一只攥成拳头的手伸过去。
墨烛:“什么?”
“小礼物啊。”虞知聆别别扭扭道:“之前答应过你的礼物。”
她松开掌心,挂着红绳的小蛇吊坠垂下,蛇身胖乎乎,蛇首也显得虎头虎脑,中州眼中威严肃重的腾蛇,在虞知聆眼里是只会翻肚皮撒娇的小蛇。
墨烛伸手接过,眉开眼笑道:“多谢师尊,弟子很喜欢。”
虞知聆咳了咳,指了指他的腰间:“挂着吧,那个红绳是我编的,可以保护这个玉坠不被损坏,便是劫雷也劈不坏,玉坠用的玄铁玉打出来的,你戴着会滋润经脉,而且....……”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前想送这个礼物的时候,墨烛还未表白心意,虞知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如今在得知他的心意后,这个礼物再送出去,莫名有些别扭。
虞知聆伸手便要夺回来:“算了,以后我再给你送个吧,这个礼物还给??”
墨烛躲过她伸来的爪子,熟练将玉坠挂在腰间。
“不要,送了弟子就是弟子的。
他摸摸小蛇吊坠,笑着道:“弟子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个玉坠里,有虞知聆下的禁制。
一个高境修士炼制了一月的杀招,他戴着,可以为他抵挡大乘满境修士的一击杀招。
关键时候是保命用的。
这是她用了很久为他留下的禁制,只为他一人。
他看她的眼神格外缱绻暧昧,虞知聆的双颊滚烫,忙坐了回去,拿起筷子欲盖弥彰。
“不是别的意思,送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师尊保护徒弟是应该的。”虞知聆敲了敲盘子:“吃饭吃饭,你别到处留情开屏,你是个蛇蛇又不是只孔雀。”
蛇蛇闷声笑笑,听师尊的话拿起筷子。
“嗯,好,听师尊的话。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落在虞知聆耳中又变了味道。
她抬眸狠狠瞪了他两眼,对上墨烛无辜的眼神,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我看你会的很,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追人。”
冤枉的徒弟连忙举起双手,为自己的清白自证:“师尊说别的可以,但不能辱弟子清白,我可从来没跟其他女子接触过。”
虞知聆埋头干饭,嘟囔道:“谁知道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
墨烛笑着道:“喜欢一个人,对她好,照顾她都是应该的,这些不需要学,况且??”
某只蛇蛇忽然凑上前,歪歪脑袋看自家干饭的师尊。
“想要跟一个人拉近关系,投其所好不是正常的吗,不管是做事还是追人,同样的道理而已。”墨烛眸色渐渐晦暗,声音微微喑哑:“我知道师尊喜欢弟子撒娇,也喜欢弟子这张脸,既然我的长处可以成为师尊的喜好,那怎么着,弟子也得物尽其
”
虞知聆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物尽其用不是这么用的!”
墨烛顺势揉揉肩膀,倒抽口凉气:“师尊,疼。”
虞知聆:“疼死你算了,别装!”
墨烛笑笑不说话,眼底全是笑意。
用吧。
他其实没装。
是真疼。
虞知聆现在步入渡劫,手劲儿更大了些,打他的时候不收力气,若非他是个腾蛇,旁人生捱她这一巴掌,怕是骨头都能碎了。
等她吃完饭,墨烛收拾好残局,回到自己的院中。
少年在水房脱下衣裳,宽肩窄腰,肌肉壁垒分明,冷白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稍显剔透,他侧身对着铜镜照了下,右肩头那里已然一片乌青。
墨烛碰了碰伤口,微微疼,但不严重,没碎着骨头。
他活动活动肩膀,也没给自己上个药,看着铜镜中肩头上的巴掌印,忽然便笑了出来。
再不好好修炼快速提升境界,以后可真捱不住她的巴掌了,等她渡劫满境,一巴掌能将他整个胳膊卸掉,亲她一口怕是能被她打出内脏出血。
为了长远的生活,小徒弟今晚没睡觉,进水房沐浴过后换上干净的新衣,盘腿坐在屋内修炼。
***
灵幽道是一片蛮荒,尘沙飞扬,没有夜晚,只有白昼。
云祉停下来,掩嘴低声咳了咳,鹤髦喷溅出星星点点的血迹,白发由肩头滑落,在眼前晃荡。
他抬眸看向远处走不到头的荒漠,神色平静,并未有半分慌张。
即使一睁眼发现自己竟在这里,他也依旧淡然,没有纠结究竟是谁有这般大的本事可以将一个大乘修士掳来,因为答案很明确。
云祉接着往前走,走过一座又一座沙丘,望不到头的沙漠会给人带来恐惧,可他如今心绪平静,走了几日也没有不耐烦。
“?,病秧子。
轻飘飘的女声传来。
云祉停下来,抬眸看去,一人悬立在虚空,芙蓉红的衣裳一看便不是中州修士的款式,她的面容艳丽,目中含笑看他,眉心花钿是张扬的海棠花。
云祉一言不发,手中长剑召出,一剑横劈过去。
女子急忙躲闪,瞧见云社再次翻转长剑朝她砍来,忙踮脚后退至百丈远。
“你这病秧子,怎么一言不发就开打。”
云祉冷着脸,身影瞬移至她面前,反手横剑砍来。
“魔族,敢在我面前放肆?”
红衣女子咬牙拔出长刀,横刀拦下他的剑,弯刀与长剑相撞的刹那,余波沿着刀身传到她的腕间,震得她吐出大口的血。
心下对这病秧子的实力再次有了认知,他瞧着虽然病恹恹的,可大乘初境、云家家主的实力也绝不是她一个化神境的魔修可以应对的。
只过了一招,她的心肺便隐隐发痛,眼看云社不依不饶,也不多说废话便要斩她,急忙瞬移至远处。
“云祉,我来只是传话,朝天莲就在这里!”
她似乎只是来说个话,说完便准备离开,可显然,云祉并未给她离开的机会。
红衣女子刚跑出百丈远,一人从而天降横剑劈下,剑光卷起黄沙化为卷云朝她扑来,每一粒沙子都带了强烈的杀意,纵使她急忙躲开,仍被他击中左臂。
刹那间,胳膊上被削掉大块血肉。
她捂住伤口,面色煞白,咬牙骂道:“你这病秧子当真不懂怜香惜玉,中了寒毒还能打,你可知越是大幅度催动灵力,你的毒素蔓延越快!你这样对得起她吗,当年虞知聆可是替你??”
“魔女。’
云
祉打断她的话,眨眼间到了她身前,剑光在女子面前炸开。
他冷声启唇,目无情绪:“也配提濯玉名讳。”
锋利剑气逼来,红衣女子横刀躲闪。
“主上,救命!”
云祉劈来的剑光被拦下,卷起的狂沙调转方向,朝云祉逼去,重重砸在他身上。
鹤氅翻飞,云祉后退百丈远,单膝跪地,撑剑呕出大口血。
白发发尾沾染血迹,他的羽睫也是白色,整个人像是霜雪做成的人,只是这雪人如今正在大口呕血,血水落在衣服上,喷溅在发丝上,为他添了旁的颜色。
侧颈上的雪花浮现,一路爬上他的脸颊,长睫上也挂了冰碴。
云祉抬眸,冷淡看过去。
来者慢悠悠朝他走去,身子高挑,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俊美苍白。
“云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