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苏柳讶然,但又因不会说话,不知该怎么指责她,只道:“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苏意抱定了这个主张,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起先不与她们来往时,不咸不淡的日子没有比较,一切倒还好。今天看见了苏月订亲的排场,让她打心底里泛起酸味来。

都是姓辜的,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她也不是羡慕苏月嫁了皇帝,就是觉得同是一家子姐妹,族中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实在让人伤心。

“原来自家人,也不免捧高踩低。”她凉笑道,“人人都说苏月是姐妹们的榜样,你们是没瞧见她使小心眼,没领教过她的手段。”

结果这番痛快的发泄,很不巧一字不差全落进了苏云耳朵里。

苏云一把拽过苏意,脸上堆着笑,咬着后槽牙道:“阿姐你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这是通牒,不是邀请,不等苏意答应,苏云就强行把她拖到了后廊上。

这时三夫人过来,四处找女儿,问苏柳:“你可见了你三妹妹?”

苏柳老实地摇摇头,“先前和我说了两句话,就上外面去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那厢苏云一把逮住了苏意的衣领,手指头几乎戳到她面门上,“今日是长姐订亲的日子,辜苏意,你要是让她今日不高兴,我让你一整年不高兴,听明白了吗?”

苏意挣不开她,气得大骂:“你疯了不成,动手动脚!别以为你们攀高枝,就来欺负人,我不吃你们这一套。”

苏云说呸,唾沫星子直喷到她脸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亏不亏心?你不就是嫉妒么,白的说成黑的,连自己都快相信了吧。你可别忘了,你娘家所得的赏赐都因长姐而来,否则你们三房算个什么!你当初偷奸养汉,为嫁姓白的,私孩子都弄

出来了,长姐怎么害的你,她是给你脱裙子了,还是绑着你和人私通了?自己不要脸,如今厚着脸皮反咬一口,我要不是看今日不宜揍人,非把你的牛黄狗宝掏出来不可。”

苏意被她一顿臭骂,顿时胀红了脸,“我又不曾冤枉她,举家来上都的消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云抓着她的衣襟用力晃了晃,“我看看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出来。陛下是等我们安顿好了,才让长姐知道全族来了上都,这是给长姐惊喜,懂不懂!你哪里等得及,两个月前不就和人勾搭上了吗,还有脸埋怨,别叫我替你害臊了。”

苏意被她撕扯得明明白白,不由恼羞成怒,“你做什么总提孩子,我落了这个短处,就要被你们笑话一辈子?”

“要不怎么?难道夸你光宗耀祖?”苏云又着力警告了她一番,“你今日最好给我消停些,坏了陛下过礼,你们全家都得完蛋。等过了今日,你有什么不痛快尽管来找我,到时候我再赏你大耳刮子,保管让你找不着北。”

苏云说完,狠狠推了她一把,苏意倒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再看,苏云已经走远了,气得她直咬牙。正愤恨难平时,身后幽幽冒出个声音,又吓了她一大跳。

回头才发现是苏雪,苏雪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细声说:“阿姐,姐夫是不是在太常寺做官?康署是专管祭祀用品的,那太常寺有没有专管掏大类的衙门?你若是得罪了陛下,陛下不杀你,让姐夫做掏粪令,那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少说两

句吧,要是连累姐夫贬官,回去小心他打你。

苏雪说完,甩着指间的红线走开了,剩下苏意呆站在那里,又羞又愤进出了两眼泪花。

可是还能怎么样,如今堂姐妹之间云泥之别,或者说打从一出生,就是云泥之别。她对这位堂姐素来存着嫉妒,有的人就是天生好命,投胎在大房,家境殷实,一落地就受尽宠爱。出身好也罢了,长得还是所有姐妹中最漂亮的,如今更好,郎

子是皇帝,她早就?到根上了。自己的不平还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自弹自唱,自己消遣自己罢了。

总之在苏月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了。苏意再出现时分明识趣了不少,但苏云两眼还是如鹰隼一般紧紧盯住了她。

她尽力避开苏云辛辣的目光,在不安中见证了宫中隆重冗长的订婚大礼。太后的懿旨上说苏月“秉德柔嘉,持躬淑慎,可以辅弼皇帝”。连商贾出身的大伯都顺带受封了吴国公,大伯母也成了国公夫人,可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苏意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苏云的恐吓了,私下里找到她说:“我服了还不成吗?你盯我一整天,打算把我盯出两个窟窿来?”

苏云哼笑了声,“你最好是真服,否则就不是两个窟窿了,是三刀六洞。”

苏意怪叫,“你还要杀我?”

苏云道:“相差不远的嫉妒叫争强好胜,相差太远的嫉妒叫不自量力。你究竟是哪一样,你自己细品。”

苏意灰了心,发现确实没什么可比了,反倒开始盘算人情留一线,将来说不定能给自己的儿孙谋个好前程。

那厢苏月与皇帝交换了婚书,这婚书上盖着皇帝的玺印,帛书托在手里沉甸甸地。对面的人这会儿还有些恍惚,自己何尝不是呢。这么吵吵闹闹,后半辈子就栓在了一起,现在想来还觉得不可思议,这门婚事拖延了四年,最后还是结成了。

族中的亲们都来道喜,宰相和尚书作为皇帝过礼的赞官,自然也极力颂扬这门婚事。其实照着常理,皇帝迎娶商户女实在门不当户不对,但过程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早已让满朝文武老实了。

高龄二十七的陛下,能尽快成婚就尽快成婚吧,是个女的就行。犹记得宰相当初给陛下保过媒,说合的是太师的孙女,头一回见面人家为表敬意,说“今日真高兴,得见陛下”,结果皇帝陛下说“你高兴得太早了”,于是太师的孙女哭着告诉家里

人,这门亲事准成不了。

也不知辜家女郎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熬到今天。就冲着这份恒心,不当皇后老天都看不过去。

所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他俩该凑成一对。并且宰相看着他们深情对望,眼里完全没有勉强,实在觉得这是件很神奇的事。

作为礼官,宰相趁着开席之前找到了国丈,深情并茂地催促了一番,“婚书上没写大婚的日子,却也要请国公多多上心,早定佳期。毕竟陛下与大娘子都到了年纪,大梁什么都不缺,就缺几位皇子。皇子多了江山稳,这个我不说,国公爷也明

白。

辜祈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这事我们自会留意的,快开席了,相国请吧。”

人前矜持的皇帝陛下,还需端稳地应付场面上的一切,就像小小的孩子兜里装满了糖果,此时世上没人比他更富有。他可以从容不迫面面俱到,即便不去时刻盯着苏月,也不担心她会对别的男子产生兴趣。她是他的未婚妻,名正言顺的,有婚

书为证。得了这层保障,就没有什么可发愁了,要是她再敢三心二意,他就把婚书内容誊抄下来,贴在她脑门上。

所以一场订婚筵,吃出了大婚的喜气,辜家下了好大的本儿操办,诚是不辜负院中堆满的聘礼。

等到筵后,订婚庆典的两个重要人物才单独说上话,皇帝握住苏月的手说:“自今日起,朕就是你的人了,辜娘子,你高不高兴?”

苏月细细品鉴了一番当下的心情,高兴是真有些高兴的,没想到转了一大圈,这个飞黄腾达后的汉子还在原地等着她,算是天定的姻缘了吧!

只是她不大好意思说出口,还有些扭捏。皇帝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她越是害羞,他就越是张狂。

“朕打算向你阿爹提个要求,东边的院子朕不想住,朕要住到西边去。”

苏月说你别太过分,“那是我阿娘专程为你准备的,地方大,屋子多,适合你前呼后拥的排场。”

可他不领情,“朕也可以减免排场,下次独自前来。院子这么大,一个人住会害怕,你若愿意搬来陪朕......”

狐狸尾巴说话间就露出来了,苏月冲他笑了笑,“你想得美。

“所以朕打算搬到西边去,地方小些也不打紧,只要离你不那么远。”他说起这个仍觉惆怅,“令尊和令堂太拿朕当外人了,今日让淮州查探了一遍才知道,朕与你之间不单隔着你阿兄和爹娘,还隔着苏云和苏雪。朕是这样让人信不过的人吗?朕

堂堂的皇帝,难道会对你不利?”

利不利不知道,反正没安好心是肯定的,否则怎么特意让人查探。

苏月倒是很能体谅他,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喜欢上女郎就心猿意马,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小小安慰了他一下,“爹娘未必是防你,说不定是防我。陛下这样洁身自好的君子留宿我家,万一被我玷污了清白,对大家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