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2 / 2)

入我樊笼 一念嘻嘻 3692 字 5天前

鱼鱼则对谢砚买回来的虎头帽、兔头帽感兴趣得紧,日日坐在罗汉榻上和毛绒玩偶们过家家。

“你别弄坏了,仔细谢公子回来揭了你的皮!”刘氏轻拍了下鱼鱼的手。

“大哥哥才不会呢!大哥哥走之前特意交代鱼鱼来陪姐姐的!”

鱼鱼自那次跟谢现有了扯头花之交后,反而不怕他了,努了努嘴道:“大哥哥是要做皇帝的人,才不会这般小气.....……唔!”

“别乱说话!”刘氏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姜云婵颔首致歉,“孩子不懂事,夫人莫怪。"

姜云婵摇了摇头,“无碍的。”

外面这种传言早已风生水起,谢砚在坊间一向众口称赞,李宪德又声名狼藉。

如今也算得道多助,各地有志之士已愤起襄助,成王败寇是早晚的事。

所以,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刘氏见姜云婵不忌讳,难免多说几句外面的传言,“夫人可听说前几日,虎贲营利用风沙天气,将谢公子一行逼到了黄河口,包围起来了?”

姜云婵手里的绣花针一颤,扎进了指尖,倒吸了口凉气。

刘氏叹道:“说是谢公子带领的军队已经弹尽粮绝,大部分都被虎贲营屠杀在黄河岸边,河口的水都被染红了呢!”

姜云婵神色恍惚。

她昨天去码头散步时,看到渔民们捞了近二十具尸体上岸。

尸殍遍野,整个岸边都散发着酸臭味。

这些士兵想来就是谢砚的玉麟军。

姜云婵嗓子发僵,迟迟问:“然后呢?”

“不清楚,这都是前两天的战事,再之后玉麟军就断了消息,也不知道......”

刘氏话到一半,方觉说过了,赶紧安抚道:“夫人莫要太担心,世子这两个月孤身闯敌营,砍了对方三员大将的脑袋,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哪次不是平安无事?贵人自有天助。”

这数月关于谢的战功的确时时传来,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险中求胜。

谢砚想让北盛百姓心服口服,自然不能光德行出众,他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文武双全,才能天命所归。

在这个过程中,九死一生是必然的。

姜云婵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拿起绣绷继续刺绣。

刘氏见她恍惚,坐到了她身边,“夫人若是实在担心,其实也可以寄信给公子的!咱们村隔几日就会给军队送粮草,说不定能将信转交到公子手上。”

“......”姜云婵碾了碾指尖的血迹,“不用了。”

“哦,好吧。”刘氏瞧不出这姑娘的心思,索性不再谈了,接过绣绷话锋一转:“夫人手真巧,绣花比姑苏姜家绣坊还要好呢!不知夫人绣的桃花是何用途?”

姜云婵微微摇头,“绣着打发时间的,没想过什么用途。”

刘氏却热心,“我瞧夫人应有五个月身子了,何不给孩子准备小衣服小襁褓?”

姜云婵神色一凝,抚了抚小腹。

她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鱼了,近日频感小腹疼痛,只怕这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何必徒劳?

推迟道:“不急,现在还是早了些。”

“不早啦!”刘氏将自己绣的小衣服递到姜云婵手上,“你别看孩子的衣服小小一片,做起来可比成人麻烦哩!譬如针脚不能在里面,会扎着孩子。譬如布料,要选柔软的,若用麻,孩子只怕受不住………………”

刘氏一一交代着,姜云婵没听清,只觉巴掌大的小衣服似一团云朵,软绵得不像话。

粉粉绒绒的,又像婴儿的肌肤,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姜云婵摩挲着只有一指长的小袖子,不由春心萌动地勾起了一抹笑。

刘氏见势,陪笑道:“夫人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也是要绣花的,何不顺势把孩子的衣服给做了?”

姜云婵瞧这衣服着实可爱,有些心动。

就算她自己用不上小衣服,送给刘氏的孩儿,也算是感谢他们一家三口的照顾了。

“可惜,我家里没有合适的布料了。”

“这倒是个难题。”刘氏叹了口气,“外面战火连天,上好的布料根本进不来咱们村子......要不然,我回家把我家孩儿的布匹分一份出来送你,也不打紧的。”

“不必!”姜云婵见刘氏要走,忙拉住了她。

如今特殊时期,刘氏一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姜云婵哪好意思要人家的布料?

她往衣箱瞟了一眼,唤夏竹:“你把世子的云锦?衫裁一件,给孩儿做衣服倒是极好。”

“裁………………裁世子的衣服吗?”夏竹有些难为。

“他花里胡哨的衣服可多了!”姜云婵的印象里,在定阳侯府时,她每次见到谢砚,谢砚穿的衣服都不同。

虽则他穿得素雅,但各种颜色样式齐全,凑在一起看也像只花孔雀。

姜云婵觉得好笑,以手抵唇,悄声道:“咱们把那件竹纹青衫给裁了,他生辰时穿过的,不会再穿了,放心吧!”

“喵~”

恰此时,房间里响起一声猫叫。

姜云婵做了亏心事般咬住粉唇,却见裙摆下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正轻蹭着她的绣花鞋。

橘色条纹的小猫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喵喵直叫,露出粉色舌尖。

“谁家的猫儿走丢了?”姜云婵抱起瘦小的猫儿,抚了抚它柔软无骨的脊背,糯声道:“好软的猫儿呀!”

“等夫人的孩儿落地时,也是这样的呢!”

刘氏眼里露出慈爱的光,语调也慈祥:“小婴儿和小奶猫一样软乎乎的,抱在怀里生怕弄碎了呢!

不瞒姑娘,鱼鱼刚出生的那个月,我整宿整宿不敢睡,那么小小一个孩儿躺在身边,奶香奶香的,我总怕压着这小可怜见儿......”

“我娘也这样说过,说孩儿刚生下来,连小脚丫都肉乎乎软糯糯的,叫人忍不住偷偷咬一口。”

姜云婵眉梢勾起温软的笑意,抚猫儿的手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它。

那猫儿一边轻蹭姜云婵的手心,一边奶声奶气地叫,叫人心都快化了。

“小乖乖,你在说什么呀?”姜云婵歪着头问猫儿。

“它约莫在说:皎皎这般慷他人之慨,裁旁人衣服,就不怕被抓个正着?”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姜云婵寻声望去。

一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清风拂起头盔上红璎。

他整副盔甲上血迹斑斑,有的地方血色鲜艳,有的地方血已呈朱红色,粘稠状,层层叠叠遮盖住了铠甲原有的银亮色。

男人仅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背上亦血痕斑驳,不知是他自己的伤,还是敌人的血。

他朝她走来,每一步铁甲铮铮作响,带着肃杀之气。

“你是谁?”刘氏紧张地起身把姜云婵拦在身后。

“别慌,是世子。”姜云婵十分笃定站了起来。

谢砚的模样太过狼狈,容貌被血腥遮住了,与平日谦谦公子的形象截然不同,故而外人认不出他。

可姜云婵一眼便知。

因为,他小时候其实就是这样,爱舞刀弄棒,总说要上战场杀敌,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北盛所有人都以为谢砚是文质彬彬的第一公子,只有姜云婵知道,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是历经过黄河口背水一战,死里逃生,走到她眼前的他。

谢砚,他回来了.......

姜云婵心里百感交集,腿却下意识朝他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