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他叫她摇尾乞怜,她就得摇着腰臀求宠吗?
姜云婵实在恶心与他肢体接触,推开他的手臂,踉踉跄跄滚到了床榻内侧, 缩在角落。
“你走!别再碰我!”她不知从何处取了一只银簪,对准谢砚。
银质的发簪。
不是侯府的东西,也不是姜云婵自己的东西。
那么只有可能是顾淮舟的东西了。
她竟还没有彻底死心。
“把簪子给我。”谢砚双目微眯,朝她伸手,直接无视了她的反击。
姜云婵也知道她刺杀谢砚无异于蜉蝣撼大树,她转而将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血珠顺着颈线流了下来,在杏色心衣上晕开,“谢砚!你别逼我!”
谢砚歪了歪头,笑意淡然,“皎皎爹娘的坟墓还在京郊吧?”
“你什么意思?"
“给我。”谢砚勾了勾手指,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姜云婵根本连死也不能自己做主。
她还有牵挂,顾淮舟、夏竹、乃至爹娘的坟墓………………
只要谢砚想动,简直轻而易举。
姜云婵没有任何跟他硬碰硬的资本,手腕微?,最终还是将银簪递到了他手上。
谢砚反复把玩了一下劣质的簪子,随手将它丢进了积灰的房屋角落。
他弯腰上榻,手臂撑在姜云婵身体两侧,吻上她脖颈的伤,“别再伤自己了,我心疼。”
姜云婵听不得他虚伪的情话,撇开了头。
谢砚便顺着颈线上的血痕,徐徐而吻,似是安抚。
轻柔的气息喷洒,让那些香艳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姜云婵脑海里。
她抗争不过,只得软了嗓音,“我很累,今晚陪不了你。”
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谢砚的吻一顿,隔着布料,在盈软处轻啄了下,“那就什么都不做了。”
只要她乖,其他的谢砚并不急。
他坐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饭还是要吃的,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哥哥去想办法。”
“不饿。”姜云婵闭上了眼,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那就睡会儿,哥哥守着你。”谢砚将她的头枕在他臂膀上,轻拍着她的肩头。
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在禅房小憩,他就在旁边守着她,不叫外人侵扰.....
到了后半夜,姜云婵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砚将她放在榻上,给上下的伤口都上了药,便拥着她一起睡。
从被掳去山寨到如今遍体鳞伤,姜云婵未得一日好眠,一口好食,身体虚弱得紧。
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期间谢砚喂了她吃了些软烂的粥。
到了第三日,气色才恢复些。
此时,谢砚剿匪受伤的事迹已经在江南传遍,他成了江南百姓心中的英雄。
第一公子的名声更加如日中天。
所有人崇敬他、赞颂他,唯有姜云婵惧他恶他恨他。
这些心思无人能感同身受。
姜云婵只能日日坐在禅房的窗前发呆。
“世子从扬州、金陵找了好几个绣娘和厨子带回京中,说是伺候姑娘呢。”夏竹坐在姜云婵身边,舀了勺粥递到她嘴边,“姑娘还是想开些,其实世子他对姑娘…………”
“好了,夏竹!”姜云婵打断了她,抿了口粥,艰涩地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只能暂时忍耐,吃不下的饭也得咽,不想走的路也得走。
但她绝不会真心委身于谢砚,此生此世绝无可能。
姜云婵不想再提那人,扯了扯唇转而问:“淮郎......顾淮舟应当回京了吧?”
姜云婵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
夏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却在此时,谢砚刚好跨门而入,身形微顿。
门口的光被颀长的身影遮住了,房间骤冷了几分。
姜云婵慌忙垂头,咬了咬唇。
谢砚并没说什么,接过夏竹手中的粥,并拉了个脚凳坐在姜云婵身边,不疾不徐舀着粥散热。
他的脸上无悲无怒。
瓷器砰砰作响的声音却如同叩击在人心上。
姜云婵最怕他这副不显山露水的模样,心中惊惧不已,随便扯了个话头,“听说陆大人今日回京?”
“他先走,我们推迟一天。”谢砚吹凉了粥,喂到她嘴边,意味不明望着她,“今日我们还有些要紧事要做。”
姜云婵“哦”了一声,不想多问。
谢砚又道:“多吃点,晚上带你出去散散心。”
姜云婵没什么兴致,但又怕他提起方才的事,便点头应下了。
到了晚间,华灯初上。
谢砚带着姜云婵一道入了城,沿城中小河而行。
清风徐徐,流水脉脉,谢砚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看上去极是祥和。
可一路无言。
姜云婵无心看风景,如同木偶被人牵引,心不在焉的。
走到一条深巷,锣鼓唢呐齐鸣,恭贺声不绝于耳。
姜云婵才回过神,恍然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顾家小院。
院子里红绸交错,宾客盈门,熙熙攘攘挤在门口看热闹。
姜云婵眼皮一跳,转身就走。
谢砚却拉着她的手不放,“顾淮舟今日大婚,妹妹与他也算相识一场,怎么说也该去参加他的婚礼吧?别让人觉得我们侯府有失礼节。”
原来,谢砚在这里等着她!
他总有法子让她难堪!
姜云婵摇了摇头,“我与他已经没有瓜葛了,我不想去!”
“既然没有瓜葛,还害怕参加他的婚宴吗?”谢砚扯了扯唇,强行牵着姜云婵进了顾府。
姜云婵近日少进油米,本就虚弱,被谢砚强拉挤进人群,身子犹如快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则,谢砚这样的人物一踏进人群就是焦点。
百姓们的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这不是谢大人吗?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姜云婵站在他身边,也被迫成了众人瞩目的存在,避无可避。
喜堂里的婚仪,因此终止。
一对新人寻声望来。
姜云婵与顾淮舟隔着谢砚,隔着纷纷扰扰的人群对视了。
几日不见,原本清秀的书生眼中疲态尽显,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渣,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在看到姜云婵的一瞬间,顾淮舟的眼眶瞬间红透。
姜云婵又想起那个寂冷的夜,他拥着她,哭着求她别离开他。
而今,他身边却已经是另一个姑娘了。
他要成亲了……………
万种情思涌上心头,姜云婵垂下长睫,勉力掩住酸楚滋味。
可谢砚还是轻易感知到了身旁人情绪的波动。
这三日,无论谢砚怎么做,她都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这会儿子,倒活过来了。
谢砚眸色冷了半分。
周遭气场因着各人情绪交织,变得诡异,街坊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只有杜氏心知肚明几个年轻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赶紧上前福了福身,刻意挡住了姜云婵和顾淮舟交汇的视线,“谢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老夫人言重了。”谢砚折腰回礼,端得谦谦君子的模样,“我与淮舟相识数载,他大婚我理应来贺。
这话就谦虚了。
北盛谁人不知顾淮舟是谢砚的门生?
谢砚从前对顾淮舟多有照拂,顾淮舟得疫病时,更是在侯府养病,谢砚对他实在恩重似海。
顾淮舟大婚不请谢砚,反倒是顾家不懂礼数了。
杜氏面色难堪,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人您请上座才是。”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砚声色温润,转头看姜云婵,笑意底下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皎皎是我未过门的妻,也一起吧。”
“我不是!”姜云婵退了半步,余光心虚地望向顾淮舟。
顾淮舟亦惊讶不已。
他们短暂的眼神交汇,没有逃过谢砚的眼睛。
谢砚上前一步,揽住姜云婵的腰肢,压低了声音,“周公之礼都行了,你不是我的妻是什么?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