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2 / 2)

入我樊笼 一念嘻嘻 4838 字 5天前

夏竹现在找人说理,不是上赶着被人羞辱吗?

姜云婵摇了摇头,转身收拾细软去了。

夏竹不服气,愤愤然跺脚,“顾淮舟到底什么意思?姑娘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他倒还在老家藏着旁的女人!他从前是不是从来没跟姑娘说过此事?”

姜云婵蹙眉,摇了摇头。

若然顾淮舟提一句他有个未婚妻,从一开始姜云婵就决计就不会与他来往。

可这一切,就在姜云婵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发生了。

若叶清儿真与顾淮舟有婚约,她要如何自处?

“等淮郎来,听他怎么解释再说吧。”

许是经历过谢砚的琢磨,姜云婵的心也越来越冷静和麻木,并没有太多哭天抢地的想法。

“与其生无谓的气,不如再布一条路,进可攻退可守。”

“姑娘说话怎么和世子一样深奥了?”夏竹挠了挠头,方觉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奴婢的意思是姑娘想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着淮郎的娘一两日之内是动不了身了,不如我们去锦绣坊找些活计,趁着现在还有地方安身,先存些本钱要紧。”

她也不知道叶清儿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若是顾淮舟能圆满解决,皆大欢喜。

若是,他和叶清儿真早早有了婚约,姜云婵也决计不与他做小,到时候她与夏竹要出去自立门户,手里总要有些银钱。

幸运的是金陵城里的锦绣坊正是她爹从前的产业。

那绣坊以姜氏刺绣闻名,因刺绣工艺复杂,会此技艺的绣娘极少,故而工钱极高。

姜云婵身为姜家家业原本的继承人,对这方面自然十分熟稔。

他们可以去讨些绣工活,先攒点银子要紧。

“养足精神吧,旁的事咱们也管不上。”

姜云婵拉着夏竹睡下,是劝慰夏竹,也劝慰自己。

但这一夜并不好眠,夜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阴湿的风透过破碎的窗纸吹进来。

空气中雾气氤氲,黏?得很。

姜云婵连续十来日未沐浴了,实在不舒服,辗转难眠。

院子里也不消停,顾淮舟和叶清儿的身影来来回回,进出老夫人的房间。

想是老夫人病得很重。

等到第二日鸡鸣时分,院里安静下来。

姜云婵简单用井水擦了身,便带着夏竹一起去了金陵城。

姜云婵幼时曾随爹爹一起来金陵开过商铺。

十年未归,城中焕然一新,繁华比东京也不遑多让。

东街各式商铺琳琅满目,新旧更替,若说唯一不变是其中一条临河的宽敞巷子还叫明月街。

从前姜云婵的爹生意做成了南方巨贾,这条街上全是姜家的商铺,商号以祥云绕明月的图案为标识。

乍一眼看去,整条街道的匾额、幌子齐齐整整都是这样的图案,好不气派。

故而,百姓便给称这条街为明月街。

可很少人知道祥云取姜云婵的“云”字,明月取姜云的乳名“皎皎”,这本就是爹为姜云婵创办的商号。

只可惜后来落在几个不成器的叔叔手里,商铺日益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爹的家产被分成了六份,供他们十年挥霍,仍在南方站得住脚。

若是爹娘还在,姜家的商号恐怕远远不止在江南这么简单。

姜云婵望着锦绣坊的匾额,难免感慨。

“哪来的花子?滚滚滚!锦绣坊的东西,你们可买不起!”锦绣坊的伙计猛地将一盆脏水泼了出来。

两人连连后退,才躲过一劫。

“狗眼看人低!你知不知道......”

“夏竹!”姜云婵给夏竹使了眼色。

夏竹定是要说姜云婵才是这商铺主人之类的话,可现今叔伯们握着这份财产,她表明身份,不是上赶着引杀身之祸吗?

姜云婵压了下手,走进锦绣坊,“我是来卖绣帕的,小哥看看这帕子值多少银钱?”

伙计不耐烦摆了摆手,可余光望见姜云婵手中绣帕,不由一惊。

那白猫嗅梨花的图样栩栩如生,连每根毛发都细腻分明。

"......"

“我娘曾在姜家做过绣娘,所以会姜氏绣法。”

伙计这才正色走到钱柜前,对着烛光细细端详,“姑娘一方绣帕想卖多少钱?”

“一两银子......”

“开什么玩笑?”

姜云婵话到一半,掌柜从阁楼上下来,打断了她。

那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打扮得极妖艳,身段窈窕,袅袅婷婷。

掌柜翻看了下姜云婵的绣品,“东西是好东西,贵人们定看得上眼,可一方绣帕一两银子,姑娘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我们在京都卖二两呢!”夏竹和姜云在侯府的月例少得可怜,还要打发下人,所以时常做些绣品,由夏竹偷偷拿出去卖。

在京都绣坊里,夏竹从未卖过低于二两的价格,而且每次卖得都很顺遂,未见这般讨价还价的。

掌柜却不信,以袖掩唇嗤笑:“约莫是京都人傻银子多吧!锦绣坊如今生意不比从前,我呢,也不亏你,以你的手艺一方绣帕付你三百文顶天。”

“这叫不亏待?压价压了一大半了!”

“好了,夏竹!”姜云婵叫停了夏竹,又对掌柜道:“三百文就三百文吧,掌柜若还需要更多绣品,可以暂且押着这绣帕,给我们一些素帕和针线,五日后我将绣品送过来,再与掌柜清算。"

这样好的手艺,掌柜自是需要,便将绣帕押在商铺,送了他们些素帕和银线。

姜云婵揽了活计,也不敢在城中多逗留,便告辞了。

踏出门槛时,姜云婵望了眼落满灰的朱漆货架。

这些架子还是锦绣坊开张时,爹亲自搬过来的,如今陈旧得无人问津了。

姜云婵到底不忍爹的心血就这样葬送了,朝掌柜福了福身,“京都如今风行妆花缎,想必很快江南也会效仿起来。掌柜若想生意好些,理应时时关注京都的风向。”

话音落,便转身离开了。

掌柜颇为讶异目送她的背影,“这小姑娘……………”

倒有些故人之姿.......

另一边,两人离开锦绣坊后,夏竹忙不迭开口,“二两银子的东西卖三百文,那掌柜分明就是欺负我们!”

“不是的。”姜云婵摇了摇头。

她方才略微瞟了眼铺子里的货物价格,绣帕卖三百文的确是正常偏高的价格了。

反而衬得一方帕子卖二两银子才蹊跷呢!

“当初你把帕子都卖给谁了?”

“一直都出给东街的刘掌柜,不论什么花样和颜色他都要,说是有贵人极喜欢………………”

“小姑娘先别走!”主仆两人正坐着话,掌柜叫住了他们。

要不说这送上门的大运赶都赶不走呢!”掌柜扭着腰走到了门前,“刚刚传来的消息:长公主不日就要大婚了,凤冠霞帔、盖头、旗锣伞扇样样都得加紧准备,上面正重金收购绣品呢!你加紧回去做,三日后送来给贵人过目,若入了上面的眼,

莫说一两,百两也不再话下。

“长公主要大婚?此事当真?”夏竹脱口而出。

“骗你们作甚?圣上亲自下旨筹备长公主婚事,就在十五日后!”掌柜拍了拍姜云婵的肩,“甭管他们贵人的事,只安心赚银子就是了。”

“多谢掌柜提点。”姜云婵颔首以礼,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京中十来日没什么异动,但姜云婵怕极了谢砚,无时无刻不感觉有双手从后伸向她。

可既然长公主大婚的旨意已宣,此事板上钉钉,再无变数了。

姜云婵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深深吐纳。

“回去做事吧。”主仆两人从锦绣坊拾级而下。

雨幕中,撑着油纸伞的白衣书生正朝她们走来。

姜云婵下意识调转脚步,往小路去。

“婵儿!”顾淮舟小跑过来,替她撑起伞,“怎么没说一声就出来了?”

顾淮舟想是寻了她许久,鞋子都湿透了。

“你忙着嘛,我就随便出来转转。”姜云婵瓮声瓮气道,这就提步要走。

顾淮舟拉住了她的手腕,“我与叶家是定过娃娃亲,但那是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后来,叶家做了官搬走了,他家嫌门不当户不对,早十几年前就不与我家来往了,听闻叶清儿已另许人家。

大家都默认这桩婚事作废了,不知道叶清儿为什么突然找过来?”

姜云婵白了眼这傻子。

叶家自然是瞧上他新科状元的身份,又想重修旧好了啊!

姜云婵抿了抿唇,“无论怎么说,婚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呀。”

“我昨晚找她说清楚了,跟她讲好明日亲自登门退婚,她也同意了!”

“她同意了?”姜云婵瞧叶清儿很是热情。

顾淮舟却十分笃定,举手起誓,“我同她说了,非婵儿不娶,她又能奈我何?我若没把事情解决,也不敢,不敢来见你的。”

顾淮舟小心翼翼观察姜云婵的表情,“你今日离家,是不是不愿跟我在一起了?”

他清澈的眼里满是歉意和患得患失。

姜云婵一时哭笑不得,点了下他的额头,“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要你!”

“怎么会?”

顾淮舟也露出爽朗的笑,蹲在姜云婵身前,“我背你!下雨了,别弄湿了鞋。

姜云婵当真十分疲累,趴在他肩头,闭上了眼,“我睡会儿,不许吵醒我哦。”

“好!”顾淮舟一手撑伞,一手托着她,迈着轻浅的步伐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身后,一道阴郁的光追随着他们,肃杀之气让这雨天又添了几分阴寒。

天空雷鸣隆隆,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