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 / 2)

求而不得 怡米 3545 字 5天前

燕寝内, 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徐徐袅袅缥缈烟缕,燃着太医院特调的安眠香。

明黄床帐内,帝王仰面静卧,睡相是沉静的,眉头是紧缩的,似被梦魇困住,怎么也醒不来。

梦中,千军万马,铁蹄铮铮,百万雄师包围大笺皇城,逼大笺皇帝向大?俯首称臣。

国仇得报,大?南边关十万英魂得以安息。

整齐划一的大?兵马中,以齐容与为帅,另有数名年轻将领为副将,他们簇拥着一名金纹玄衣的中年男子,振臂高呼, 庆贺取胜。

那男子负手而立,论功行赏,有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昏睡的年轻帝王忽然听到年轮般的阵阵音律,提醒他重用齐容与以及那数名副将。

翦翦轻风伴日出,冉冉朝霞照宫阙,琉璃瓦亮,?焕粲烂。

萧承睁开眼,耳边还回荡着那几名副将的名字,正是他前些时日从大都督府的名单上甄选出的人才。

他眼光一向不差,但这几人的甄选,与梦境有关,他虽不信玄学之说,但遴拔比较之下,几人尤为突出。

近来屡屡被梦魇困扰,但也让他在拔俊才上少走许多弯路。

萧承坐起来,看着大亮的室内,没有急着起身,今日休沐,偷偷懒未尝不可,但他只是短暂静坐,就起身梳洗用膳,摆驾大都督府。

值勤的将领陆续集结。

一名上将军催促部下,“陛下亲临,快,将休沐的人全部传唤来。”

“不必了。”

萧承抬抬手,施施然坐在黎淙的帅案上,和颜悦色,一袭青衫飘逸清隽,看上去不是来突击视察的,倒像是来慰问的。

“将名单上的十人传来即可。”

片晌,十名小将排成一排,等待帝王吩咐。

萧承合上名单,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详细了解起他们的出身和经历。

十人受宠若惊,他们最多算崭露头角的新秀,在人才济济的大都督府排不上号,能得帝王亲自召见,何其有幸。

十人中,高矮胖瘦各不一,有的相貌出众,有的其貌不扬,但有一个共同特征,初生牛犊不怕虎。

萧承在十人身上感受到了意气风发,与初见齐容与时的感受很像,但齐容与身上还有历经百战的成熟,风霜骁勇和从容沉静浑然融合,是这些新秀不具备的。

但萧承耐性不错,与大笺休战十年,足够培养这十人了。

帝王亲临的消息,不算隐秘,引得除了齐容与之外的十二将率猜忌。

萧承不动声色,回想着梦境中人对他的提示。

十二将率中,并非人人都服气黎淙,这是逐步收拢十二将率的缺口,亦是契机。

梦境提供的玄妙助力,可助他事半功倍。

但同时,梦境又在反复提醒他,保黎淙,保黎淙……………

何为保黎淙?

无非是争权也要顾及三分情面,不能将黎淙逼入绝境。

这是萧承的感悟。

从大都督府离开时,萧承心情不错,没急着回宫,差遣御手绕道拐去屠远侯府。

可行至半途,帝王忽又吩咐改道懿德伯府。

当小童齐轩再次见到年轻的帝王,傻眼杵在门口,半晌才侧开身子,请帝王入府。

挤眉弄眼让人去沏茶迎客。

这可是贵客!

懿德伯府的家臣挠挠脑袋,有些迟疑,一步三回头。

尽数落在帝王眼中。

萧承淡笑着随小童走进二进院,被墙角盛放的海棠吸引注意力,停下脚步,眸光幽幽,掩在浓密的睫毛下。

身上青衫与春意交融,但流露的气息与盎然春色极不协调。

小童陪在一旁,没了平日的狡黠,目光时不时飘向敞开门扉的正房。

萧承斜睨心不在焉的小童,问道:“怎么,齐卿不在府中?”

休沐日,主人家不在府中无可非议,但帝王的亲临本就带有试探,试探齐容与和黎昭是真的分道扬镳还是藕断丝连,若齐容与一大早就不在府中,怎么也有点“嫌疑”。

小童支吾道:“公子、公子………………”

“没什么?”

"......"

“吭哧瘪肚,平日的嚣张呢?正房内突然走出一人,轩举高彻,金相玉质,正是小童心里挨千刀的少将军。

小童腰一挺,瞬间足了气势,“回陛下,小民想说的是,公子赖床,没起身。”

旋即瞪向齐容与,带着埋怨。

齐容与走到小童身边,抱拳行礼,“末将见过陛下,不知陛下亲临寒舍有何指示?”

“闲来无事,与卿对饮。”萧承面不改色,淡笑道。

齐容与让人取来酒,君臣二人在花香四溢的庭院里小酌。

其间,萧承提到想要试试自己挑选的十名新秀武艺如何,打算不久后举行一场比试,大都督府的武将皆可参加,赏赐丰厚,“爱卿武艺高超,到时候,指点他们一二,也可是切磋,点到为止,就当给新秀们打个样。”

齐容与深思,陛下有心历练那十员小将,让大都督府全体武将做衬托,未免兴师动众了。

陛下不会做徒劳之事,是为了让那十人一战成名,迅速崛起,以对抗十二将率的声望吧。

“末将恭敬不如从命。”

在懿德伯府饮过酒,萧承乘车前往屠远侯府。

知晓侯府的乌烟瘴气,萧承没有入内,而是让黎昭出了府。

“昭昭,陪朕去江边走走。”

黎昭身穿烟色衣裙,未施粉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任谁瞧了这敷衍之态都会觉得扫兴。

萧承“视若无睹”,带少女走在波光粼粼的江边。

风很大,青衫飞起衣角,秀逸出尘。

“朕送你的镯子,可喜欢?”

“不喜欢。”

“能心平气和讲话吗?”

黎昭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搭在一侧肩头,目视长长的江畔,无奈几近麻木,“陛下让人心平气和的同时,为何不自省,非要强求与维系一段荒唐的关系?”

心思敏锐的萧承何尝不知是在强求,可他做不到洒脱放手。

回答不了少女的问题,他闷声低头走着,乍看像一个失意怅然的少年,他本也年纪不大,常年不见烈日的肤色偏于玉白,如夤夜寅时漂浮天边的云,夜风再大,也无法完全吹散,稀稀薄薄萦绕在黎昭周遭。

两人相识十三年有余,做不到两小无猜,也是自幼相识,黎昭深知二十岁的萧承还留有少年心性,虽然微乎其微,但比二十七岁的帝王稚嫩得多,偶尔会将心事“写”在脸上。

可黎昭再不是以前的黎昭,不会去揣测他的情绪。

少女顶着江风快步走,长裙向后飘曳,连同柔软的发丝。

萧承抬起手,指尖擦过少女的发梢。他悄悄停下来,望着渐行渐远的少女,骄傲作祟,没有追上去,可即便死皮赖脸,也得不到半点回应,不是吗?

心口闷闷的,他不准宫人靠近,独自沿着江边漫步,在路过一个算命摊时,随手放下一锭银子,抽出一支签,“前世今生。”

摊主拿过签子,吓得手抖,“孽缘,孽缘啊!无解。

萧承脸色更差了,在摊主想要收起银子时,淡淡道:“找零。”

晌午时,黎昭回到侯府,听探子报,圣驾已折返回宫。

“嗯。”黎昭回到闺房,坐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