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求而不得 怡米 4227 字 5天前

幽静的马车上, 暗昧陡增,黎昭难以应付这样粘人的齐容与,也第一次见识到齐容与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好了,婚事要等祖父回来再议。”

这段姻缘,不管懿德伯夫妇是否认可,黎昭都要先得到祖父的祝福,再迈出下一步。

黎昭掰开齐容与的手,坐远了些,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多矜持。

“黎昭。”齐容与温柔唤她,指了指自己腰间,“缺个荷包。”

黎昭哑然失笑,堂堂懿德伯府嫡九公子,会缺荷包?再说,武将有几人会佩戴荷包?

无非是向她索要信物呢!

“好。”黎昭倚在车壁上,无奈地拉了拉长音。自己的女红属实不怎么样,但他开了口,也不好拒绝,“对了,你不许搭理那个名叫贺云裳的内廷女官。

“为何?”

黎昭叹道:“终有一日,我会将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你。”

关于重生的秘密。

前提是,他们的手能够紧紧相握,遇狂风暴雨,不离不弃。

齐容与听出端倪,眼里有探知欲。

黎昭肃了脸,低头瞪他,像只生气的小猫。齐容与立马妥协,并做出保证,绝不搭理贺云裳。

回到府邸,黎昭拉过迎香,在迎香的亲授下,一针一线缝制得认真,不出三个时辰,制成了一个雪花银底色绣聚宝盆的荷包。

黎昭高高执起荷包,眉眼弯弯道:“寓意很好,就是手艺差些,要不我重新做一个吧。”

迎香打个哈欠,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看小胖丫头实在困倦,黎昭打发她去耳房休息,自己坐在灯下重新剪裁绸缎......天蒙蒙亮时,少女趴在桌边睡着了,头顶紧挨针线篓,框里装着两个样式相同的荷包。

次日,当齐容与收到荷包时,淡色的唇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在一早校场晨练上,腰间多了一对荷包,被不知情的将士们取笑娘们唧唧,也不恼怒,还大大方方递给他们瞧,却不给任何人触碰的机会。

“拿开你的脏手。”齐容与拍开一名将领粗粝的手掌,提着唇角晃晃悠悠在晨风舒畅的校场里,看起来心情很好。

等傍晚回到伯府,也舍不得摘下,打算一直佩戴,就好像黎昭陪在自己身边。

华灯初上时,宫里来了人,是针工局的女官和女工。

赶在换季前,针工局要为朝臣们量体裁衣,赶制夏日轻薄的官袍,原本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公事,可齐容与并不配合。

针工局的女工为难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女掌司。

贺云裳淡笑道:“例行公事,还望齐将军配合。”

“尺寸我都写在纸上了,没必要再量取了。”

女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以丰富的经验,目视丈量坐在庭院石桌前的青年,再拿起纸条核对,朝贺云裳点点头。

应该大差不差。

贺云裳笑意不减,美人一笑,仿若花海万艳开,少了清冷,多了风情万种,“齐将军对我似乎有成见。”

“想多了,咱们连熟识都不算,何来成见?”

“最好是我想多了。”贺云裳拿过女工手里的纸条,扫过齐容与提供的身量尺寸,莞尔道,“齐将军好体魄。”

被莫名调戏,齐容与的脸上非但没浮现羞赧,还有一丝不解和膈应,连一旁的小童齐轩和老将魏谦都有种被冒犯的不适感。

齐容与吊着眼梢看她一眼,淡淡道:“人要自爱。”

自爱都做不到,何德何能得到他人偏爱?

老将坐到齐容与身边,翘起二郎腿,“《秋夕》里只提了宫怨,没提不得宠的佳人会思春啊,贺司一副模样,是在肖想情郎啊?”

“思''''''''''''''''''''''重欲''"几词着实孟浪,贺云裳减了笑意,瞥一眼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不愿与之计较而失了气度。

小童走上前,仰头盯着贺云裳的脸,“美人姐姐,能不能晚点思春,等我长大娶你不迟。”

贺云裳一口闷气怄在胸膛,更不能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一连被仆人戏谑,得不到主人家的维护,再厚的脸皮,也难以自处。她收起纸条,朝齐容与欠欠身子,带人离开。

出府的路上全是口哨声,与初登门时的待遇截然不同,可见伯府的人是摆明了要她难堪。

等女子离开,老将点燃烟锅,“不自爱,就难以得到尊重,自古不变的道理。”

“谁说不是呢。”小童附和一句,凑到齐容与面前,“公子最近桃花旺盛,前有黎姐姐这朵好桃花,后有一朵烂桃花,要谨慎分辨。

齐容与推开小童的脸,“你的黎姐姐就是我心中全部的桃花,自此燕莺不沾枝。”

小童抖抖手臂,头一次听公子说这么肉麻的话。

情,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老将咧嘴笑了,这不是肉麻,是直白,对情爱的直白,可省去诸多麻烦。

**

当在御书房行棋的龚太师得知贺云裳在懿德伯府吃瘪后,落下一子,“那些身经百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北边关将士,光明磊落、收放自如,哪是一个内廷小丫头能对付的。陛下路走窄了!”

说着,落下白子,包围天子一片黑子。

萧承在老者捻起一颗颗黑子时,淡笑道:“先生以前可不是这样教朕的,常说心计高于一切。”

话落,落下一枚黑子,逆转瞬间局势。

龚太师愣了愣,仔细观察棋局,捋须朗笑,“陛下棋艺愈发精湛,与邱岚先生的调教密不可分,老臣惭愧。’

“先生过谦了,朕只是从行棋的路数中,感受到先生的心态变了。”

“监军三年,整日与血性的将士们打交道,心态肯定会发生变化。也可能是人老年纪大,玩弄不了心术了。”

“朕希望先生老当益壮。”

“承陛下吉言。”龚太师笑哈哈抿口茶汤,抬眼瞧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老臣多一句嘴,心术降服对手,真诚聚拢朋友,陛下多思量啊。”

送龚太师离开御书房,萧承靠坐在窗边小榻上,回想大师傅的忠告。

太师为帝师之首,当年对他的影响最深,教会他淡化七情六欲,而今,他以此践行,太师却改变了心态,教他真诚待人。

可他身边从没有过真正真诚的人,除了年少的黎昭。

而今黎昭也与他离心了。

忆起年少的黎昭,他忽然站起身,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大步流星回到燕寝,独自翻箱倒柜,惊呆了一众宫人。

少顷,他从一个尘封多年的木匣子里,翻出大量的女红,歪歪扭扭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可这些都是黎昭为他缝制的。

玉白的指尖抚过一样样与精致不搭边儿的女红,最终挑起一个刺绣荷包,是黎昭十岁那年送给他的,因他拒收,还哭了鼻子。

十岁的小妮子为他亲手制作生辰礼,刺破了指腹,红肿一片,边哭边喊疼。

回想起来,是他混蛋。

萧承扣紧荷包,想着在黎昭十七岁生辰时还给她一份生辰礼作为补偿。

十七岁,该与人说亲了。

可她还想要凤冠吗?

越想越烦闷,萧承仰面倒在毡毯上,单手撑额。

**

谷雨前后,太后在别院办宴,美其名曰,恭贺太妃、太嫔入住别院,实则,太后总算出了一口年轻时累积的怨气,将这些燕燕莺莺甩在身后,连望“她”项背的机会都没有。

既是宴会,邀请宾客捧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黎昭作为远侯府唯一嫡出,即便不受太后待见,也在受邀之列。

收到请帖,黎昭本不打算前往,但宴会当日负责巡逻的是鹫翎军,作为蓝翎军主将,齐容与必到场。

黎昭勉强应了下来。

谷雨时节,百卉千,酴酿酒,到处飘散花香、酒香。

臣子、官眷三五成群,热聊攀谈,只有黎昭独自来到一座有山有水有林木的幽静小院,倚在拱桥上喂鱼。

不出一刻钟,身侧多出一个身穿甲胄的大高个,挨着她的肩膀俯看桥下游鱼。

黎昭没转头,淡淡笑靥倒影在水面。

这处是齐容与上次前来别院发现的偏僻小院,是他事先与黎昭约定的见面地点。

“给你带了好东西。”

“什么?”

齐容与扯开手里的布袋子,拿出一个长满刺的果子,“冰冻的刺梨。”

刺梨是野果,高门大户很少食用,黎昭见都没有见过,“哪儿来的?”

“苏老太妃送的。”

苏老太妃比俞太后先入宫,是先帝最宠爱的红颜,在先帝驾崩后,深受俞太后排挤,这些年过得艰辛,逢人施以小恩小惠,只为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如今来到别院,反倒宽心了。

齐容与拿出一把小刀子,小心翼翼削去梨子上的刺,“这个能生吃,也能泡酒,等到了夏日,我酿制一些新鲜的果子。”

削好一个刺梨,齐容与又拿出小签子,插一块果肉喂给梨昭。

黎昭含进嘴里咀嚼,眸子一亮,使劲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