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2)

求而不得 怡米 5298 字 5天前

回府的马车上, 黎杳想起说媒一事,心有余悸,“幸好陛下只是在吓唬人,我可不想被赐婚,要嫁就嫁真正爱我的人。”

坐在对面的黎昭趴在窗前,呢喃道:“不是嫁给爱你的人,就无后顾之忧了,而是该嫁给一个本就很好的人。”

黎查认真咀嚼她的话,疑惑问道:“黎昭,你以前又任性又幼稚,怎么一夜之间长大了?”

“没大没小,叫姐姐。”

黎杏眉眼弯弯,凑到黎昭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姐姐,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

年少的情谊就是这样,没有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简单纯粹,直截了当。

翌日,黎昭来到佟氏屋里,来履行上次的承诺,“婶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可要出府透透气?"

昨夜被黎凌宕哄得开怀,佟氏今日逢人就笑。昨夜与丈夫深谈,他们夫妻一致认为,想要在侯府好吃好喝,就不能与府中唯一的嫡系交恶。

黎昭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与她斗气,于他们一家四口没好处。

佟氏捂住肚子,牢记丈夫的话,不是娘俩,是娘仨,加上丈夫,就是一家四口。

“看今儿风和日丽,合该出府透口气儿,昭昭若是不嫌婶子无趣,咱们就结伴出去转转。”

“怎会嫌婶子呢。”

黎昭通过铜镜,看佟氏低头抚摸肚子,眸光渐冷。黎凌宕前世屠尽侯府满门,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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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借机修复黎和黎昭的感情,佟氏还拉上了黎一起出行。

黎蓓因为黎香被劫持的事,心有余悸,不敢出门见人,听过母亲的劝说,才畏手畏脚地钻进马车,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黎昭瞥一眼,有些人生了一双无辜的鹿眼,心肝却比谁都黑。

马车驶出府邸,朝附近的街市而去。

一路上,佟氏都笑吟吟筹划着要给即将出生的儿子买些什么物件,听得黎蓓冷下脸。

对这个未出生的弟弟怀了一丝醋意。

佟氏略过女儿,看向黎昭,“昭昭,咱们要去的街市上,可有售卖尚品蚕丝的?”

“自然有。”

“咱们去看看,婶子也好事先缝制些尿布。”

黎蓓不解地问:“府中有婆子,母亲何必亲力亲为?坐月子要静养才是。”

“婆子的女红哪有为娘好啊。”佟氏抚着肚子,想要把最好的都留给儿子。

马车抵达人流攒动的闹市,因着今日朝廷休沐,车辆堵塞难行,三人不得不选择弃车徒步。

陪着一对母女挑挑选选,转瞬到了晌午。

黎昭对着收获满满的母女二人提议道:“你们难得出来一趟,咱们下馆子换换口味。”

黎蓓隐约觉得嫡姐今日有些不同,变得和善许多,她笑着点头,第一个附和。

佟氏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扫兴,提议吃些好的,“咱们别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小脏店,婶子可不想吃坏肚子,亏待了你们弟弟。”

黎昭指向不远处一家门脸气派的三层酒楼,“这家店的老板是位女贾商,左右逢源,招揽的厨子都是名厨。”

“抛头露面的女贾商多半不是自己左右逢源,背后或有金主。”士农工商,佟氏一副世家女的姿态,摆明了瞧不上贾商,“不过去尝尝味道也无妨,背后金主是谁,跟咱们又没有关系。”

黎昭吩咐车夫将母女购置的物件全部装车,自己带着她们走进酒楼。

跑堂看三名女子带着侍从,非富即贵,热情上前,“不好意思几位,客满了。”

生意还真是火红,黎昭环视一圈,视线落在账台前的锦衣女子身上,“我们慕名而来,可以等一等。”

肤白貌美的女掌柜,闻言未抬头,忙着敲算盘,核对账本,“请客人去角落那边暂坐。”

“好嘞。”

跑堂抬手,示意黎昭三人随他去往客堂的西南角等候空下来的桌位。

佟氏不愿久等,可闻到香气,被勾出食欲,来都来了,也不想白跑一趟。她施施然坐在木椅上,百无聊赖,打量起账台的女子,与黎昭小声嘀咕道:“一眼精明,绝不是善茬。”

黎昭没接话,扭头看向半敞开的窗外,偶尔捕捉到一抹蹒跚身影,这才想起,这间酒楼坐落在崔家酒铺对面。

酒铺小的可怜,被旁边几家映衬得很不起眼。

再闻飘散在空中的酒气,估摸着店里酒水的供应来自崔家酒铺。

也是,深巷都藏不住酒香,何况面对面。

这时,通往二楼的旋梯上走下一个小小男童,四、五岁的样子,身穿信期绣的小袄,粉雕玉琢,正拉着一个汉子的手,张口清脆,“娘,爹爹要走了!”

话落,女掌柜迎上前,腰肢如柳,朱钗摇曳。

汉子披斗篷,戴帽,遮住大半张脸,只剩光洁的下巴。

外人根本瞧不出这人的模样。

店里的老主顾边嗑瓜子、边打趣,说汉子不露脸是长得丑,配不上女掌柜。

汉子哼笑一声,也不反驳,拍拍那人后脑勺,与女掌柜耳语几句,大步离去。

因着气场太强,无人敢近身偷窥其容貌。

女掌柜从帐台取一壶酒,放在那名老主顾的桌上,“我家男人说了,赠送的。”

老主顾竖起拇指,继续打趣:“长得丑没关系,啊,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女掌柜嗔一嘴,妩媚妖娆。

黎昭不动声色地转眸看向身旁一对母女。

不止佟氏,就连黎都呆愣住了,怔怔望着敞开迎客的大门。

蓦地,佟氏站起身,挺着肚子追了出去。

“娘。”黎蓓紧随其后,脸色凝重。

外人认不出头戴兜帽的中年男子,她还认不出么!

黎昭不紧不慢站起身,带着侍从向外走,越过跑堂时丢了几块碎银作为打赏。

跑堂接住,“姑娘不等位置了?”

“不等了。”

跑进人群的佟氏用力拨开碍事的路人,一把抓住兜帽男子的后襟,“黎凌宕,你站住!”

男人下意识转身,被佟氏扯下兜帽。

当一张熟悉且震惊的脸庞暴露在人前时,佟氏气得浑身颤抖。

黎蓓跑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抱着一丝侥幸,颤声问道:“爹,你与那家酒楼的掌柜是什么关系?”

黎凌宕哑然,半晌呵斥道:“什么关系都没有,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出来了?”

佟氏气得气喘,适才的冲击太大,难以压制火气,“偷吃不敢承认?说,那对母子,你养了几年了?”

争吵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黎凌宕左右看看,皱起浓眉,扯住佟氏的衣袖,强行带她离去,“别丢人现眼了。”

佟氏用力挣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以为洁身自好的丈夫,竟然背地里养外室,连儿子都那么大了!

“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与他们没有关系!”黎凌宕担心遇见熟人,有损风评,一把扛起大肚的妻子,快步离开。

佟氏脑袋充血,天旋地转,不停捶打他的背,声泪俱下,“没良心的伪君子!是我看走了眼啊!”

黎凌宕不想争吵,加快步子,丢下傻愣在原地的女儿。

黎握了握拳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转身正要走进酒楼质问那只狐狸精,视线却落在黎昭的脸上。

一抹狐疑划过心头,她白着脸走过去,强行拉过黎昭。

侍从们刚要跟上,被黎昭制止。

一对昔日要好的姐妹站在临街的巷口对峙。

“姐姐早就知道了,才假惺惺?出诱饵,引我们来此?”

黎昭靠在巷子的砌墙上,周遭是枯萎的蔓藤,春日伊始,还未焕发新芽。

今日这出大戏是蓄谋,但绝非碰运气才能得见,早在前世,黎昭就知黎凌宕私养外室,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也是他为何频频外出应酬的缘由,应酬是假,私会是真,但他有个致命的规律,每逢休沐日的前半晌,固定会来这家酒楼,晌午离开。

多年来,形成了习惯。

黎昭已经派人蹲守了许久,只是今日还额外见着了那个私生子。

听罢,黎蓓怒从中来,再难压抑万般情绪,“你早知道?”

这样的黎昭让她感到陌生、恐惧、厌恶。

“戏耍我们有意思?愤怒之下,易失理智,黎蓓抬手掴向黎昭,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可清脆的巴掌声没有响起,黎被人扼住手腕。

突然出现的崔济挡在黎昭面前,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下意识想要保护黎昭,“还请息怒………………”

话音刚落,腿脚不便的书生被愤怒的女子推倒在地。

黎蓓眼眶发红,狠狠瞪着黎昭,彼此再无太平可言,“黎昭,你坏透了。”

说罢,扭头跑开。

黎昭没有丝毫愧疚,转身扶起崔济,道了句“见笑了”,没有多余的解释,扶他走出巷子,朝酒铺而去,话比平时还要少。

崔济本该将今日所见一五一十?奏给天子,但他识趣地没有追问。少女像是满怀心事,只愿自行消解。

两人安静地走着,却在酒铺前瞧见一个不速之客。

多日不曾现身的俞大公子独自站在酒铺前,正出言调戏着一身布衣却体态丰腴的崔家嫂子。

“我看嫂子也是风韵犹存啊。”

崔家嫂子气得举起酒勺,被俞大公子握住勺柄。

力气抗衡间,来回拉扯。

俞大公子笑眯眯的,目光肆无忌惮。

见状,崔济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步子比平时快了许多。

黎昭止步,看着书生与俞骋发生争执。书生不敌纨绔,被纨绔一下下拍着后脑勺。

“在御前做事,长能耐了啊?”

“再长能耐,也是陛下的一条狗,而老子可是太后的亲侄子。”

“小翠丽的帐还没跟你算清呢,不如这样,你让嫂子陪我一晚,咱们翻篇。

崔家兄长不在铺子,崔济肩挑一家之主的职责,被激怒下,扑倒俞骋,来回抡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

黎昭上前拉架,被俞骋推开,额头撞在酒铺的墙壁上,眼前冒金星。

侯府侍从们急忙上前。

“大小姐没事吧?”

黎昭捂住额头,看着俞聘将崔济压在身下虐打,一怒之下,指向占据上风的俞骋,用最清甜的嗓音发号施令。

“打。”

午日春阳高照,蒸腾酒香,弥漫在喧阗街市上,不知“醉”了多少人。

当前府大公子被屠远侯府嫡女带人围殴的消息于傍晚传入宫中,俞太后勃然大怒。

鬓角银丝的美妇人勒令黎昭单独入宫。

皇室颜面,被一对佞臣爷孙反复践踏,哪还有威仪可言?俞太后也是趁着黎淙南巡,想要立一立威,不能让黎昭再无法无天了。

看着额头淤青的紫裙少女,俞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凌霄宫的管事嬷嬷上前掌嘴。

对太后唯命是从的老嬷嬷撸起袖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黎昭拍开手掌。

腰杆挺直的少女瞪着老嬷嬷,记起前世被绑缚在床上任萧承“摆布”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