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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江斯衡的骨灰回到港城,合葬在一起,是沈家人完全同意的。
祭拜结束后,苗夏没和江斯淮一起下去,她站在阶梯上,看着蹲坐在墓前的阿黎。
别人都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
也许江斯衡会被阿黎惦念一生。
“夏夏姐。”阿黎走了过来,单薄的身躯,苍白的面孔,红肿的眼睛,她还把那一头及腰的长发给剪了。
苗夏问她以后怎么打算。
“他希望我能继续读书,那我就去。”阿黎说得很干脆,“学什么,我也已经想好了。”
苗夏几乎没有犹豫,“美术?”
阿黎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坚韧:“他走了,我想成为他。”
天快下雨了,两个人一起往下面走。
“我听陈伯说,你打算把他留给你的东西全捐出去?
“嗯,这些本就不该属于我。”
苗夏看着阿黎,道:“在那几天里,江斯衡提起过你,他很想你往后余生能过得很好。阿黎,如果可以,我和江斯淮都希望你能自己留下,出国,需要花很多的钱,何况你学的还是美术。”
阿黎咬了咬下唇,垂眸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苗夏上前拥抱了她,“我在北京等你。”
阿黎湿着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天蒙蒙细雨,墓园门口,柳絮纷飞。
刚走下去,便看见江斯淮撑着伞走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有一把雨伞,过来后给了阿黎。
“陈伯的车在前面。”
阿黎接过雨伞,低声道:“谢谢江先生。”
撑开伞时,她歪头微微笑着说:“夏夏姐,江先生,后会有期。”
看着阿黎上车后,苗夏吸了吸酸涩的鼻头,内心一片伤感。
江斯淮紧紧揽住她的肩,一同步入细雨中,“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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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炎热的盛夏,爬山虎的枝头绿了又绿。
苗夏蹲在院子里,两只手都戴着手套,她把泡沫挤在江比打湿的毛发上,然后开始使劲揉搓。
泡沫涂满全身后,江比冷不丁甩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毛上的泡沫往苗夏身上和脸上飞。
她嗔怒地看着刚打完电话走过来的江斯淮,指着脸,“江斯淮,你的狗欺负我!”
江斯淮笑了下,戴起另外一副手套,对着江比的屁股就是一顿搓,“江比,你妈生气了,要怎么哄?”
江比回头看了眼江斯淮,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然后,它走到了苗夏身后,再用力往她后背上一扑。
………………这姿势,眼熟。
苗
夏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斯淮,“你说说看,它在干什么?”
江斯淮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强压着上扬的唇,起声抱开江比,忍笑呵斥道:“以后真的不许你半夜进房间了!”
江比无辜地哼唧了两声。
它做错了什么?!!!妈妈每次生气,爸爸就是这样贴在妈妈身后哄她的呀!!!
隔天,苗夏和江斯淮飞去桐城,之后带着苗清的骨灰去往厦门。
安葬好后,他们没在厦门停留多久,各自回去。
七月中旬。
谈蔚心和江颌正式离婚,这多年的爱恨纠葛终于能在这天画上句号。
苗夏有天下课,看见了从车里出来的谈蔚心,她挽着发,穿着件高贵雅致的旗袍,妆容精致,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冷傲又优雅的气质。
确认她是来找她的,苗夏背着包快步走过去。
江斯淮昨天刚回北京,谈蔚心今天就来了。
“上车吧。”谈蔚心对苗夏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说完后先进了车里。
车里除了司机外,副驾驶还有个侧脸硬朗的男人。
苗夏记得这个男人,是谈家的大儿子谈程,也是谈蔚心的大哥,她该叫他一声舅舅。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停在一家法式西餐厅门口。
谈程在门口停了下,对谈蔚心说,“对面有家饼店,我去买些曲奇带在路上吃?”
“随你。”谈蔚心敷衍应了句。
谈程转头问苗夏,“你呢,想吃什么?”
苗夏:“我不吃了,谢谢舅舅。”
她和谈蔚心先进了店里,坐下后服务员过来点餐。
“给她点。”谈蔚心说。
苗夏忙低头看菜单,点了七个菜,然后询问谈蔚心的意见。
“都行。”
服务生走后,谈蔚心抬眸盯着苗夏看,也不说话。
苗夏问:“您这是要去哪里?”
“南非。”谈蔚心说“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苗夏摇头。
谈蔚心抿了口果汁,“野生动物救助。”
结婚后便放弃了那边的事业,她现在想想,还挺替自己惋惜的,把时间都浪费在了不好的人身上。
“所以您这回过去是打算重操旧业,会定居在那边?”喵夏问。
谈蔚心:“不一定,看我心情吧。”
“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在这边转机而已。”谈蔚心没说是来看江斯衡的。
苗夏“噢”了声。
还真的是什么事也没,吃完午饭后就把她给送了回去。
晚上回到公寓,胡书雨打来视频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去哪里?”
胡书雨说夏威夷。
苗夏笑笑:“那不是你和丁学长决定去度蜜月地方吗?”
“是的,但你和江斯淮结婚后不也没去度蜜月,我们两对可以一起去嘛,人多热闹,而且我和你也没有一起出国旅游过。”胡书雨使出撒娇大法,“夏夏,去嘛去嘛。”
其实胡书雨是觉得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苗夏需要出去散散心,舒缓一下心情。
苗夏拿她没办法,“大概是哪个期间段,我得问问看江斯淮有没有空。”
“八月中旬吧,那会你也结束培训回北京了。”
“行,我一会问问他。”
“对了,夏夏。”胡书雨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可得悠着点,我听说夫妻去度蜜月,怀孕的几率特别高,你们记得多带几盒套,上次寄给你的螺纹那款,用得怎样?"
苗夏喝水差点呛到,热着耳根说:“还没用。”
“那刚好,去夏威夷可以用了。”胡书雨还是一本正经,“我在网上找攻略,有家酒店的隔音特别好......”
一直聊到十一点钟才聊完,苗夏趴在床上给江斯淮打视频。
他刚遛完江比,准备洗澡,什么也没穿就接视频了。
苗夏瞥见眼他完全不遮挡的硕//大凶器,“你这是遛完狗,接着遛鸟?”
江斯淮笑出声,“本来鸟还没醒不想,一看见你,它就醒了,吵着要把牛奶吐出来。”
苗夏:“那赶紧的,我要见证鸟吐。”
江斯淮听话是听话,但要求很多,一会要她叫,一会要她露波波,摸波波。
鸟快吐前,他低喘着气说:“全弄你脸上好不好。”
她还没答应呢,屏幕上就白了一片。
忙碌完后,才开始说起正事。
江斯淮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夏威夷,八月中。”
苗夏看着他洗澡,“对,你有空去吗?”
“我明天去和赵助理确认一下行程。”
“好。”
等他洗完澡,视频还没挂断,这回是轮到苗夏吐水给江斯淮喝了。
她早已泛滥,很快就尖叫着打湿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