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玉佩(1 / 2)

凝妆 盛晚风 6231 字 5天前

寒风凛冽,光秃的枝头裹上冷霜。

距离冉漾来到京城已过近四个月。

她不知季云澹还要多久才能回来,眼下她有点等不及了,还是打算提前跟季夫人请求离开季家。

但季夫人仍然不同意。

冉漾不太明白,季夫人总瞧不上她,按理说她离开季家对季夫人而言是件好事,怎么她还不允许起来了。

晚上三房一起用膳时,再漾决定再与季夫人提提这件事。

她同往常一样坐在厅堂内靠窗的木椅上,身边都是季家或亲或疏的几个姑娘。

原先她们只是小声不知道议论着什么,冉漾没仔细听,也不关心,直到对面女郎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

冉漾吓了一跳,看过去。

那女孩却没看她,而是继续跟旁边人骂道:“有些人就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你说地再多有用吗?”

那肯定不是说她。

再漾收回目光,继续发呆。

直到片刻后,桌面又被敲了敲。

“冉姑娘,你也默认了吗?”

冉漾道:“默认什么?”

季家人再漾认得不清,眼前这个她隐约记得好像也是个表姑娘,叫什么许漪。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慢悠悠道:“听说你最近又跟二公子走的很近。再姑娘,你可真不一般。”

冉漾没否认:“和他走地近怎么了?”

“你就这样把大公子忘了?”

“没忘啊。”

少女还想回答什么,旁边人拍拍她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等她到头来一个都捞不着就知道后悔了。”

少女哼了一声,上下审视着冉漾,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府里人都知道再姑娘漂亮,如今近看更是惊心。

但想来也是,空有美艳皮囊的人总是目光短浅,除了紧紧抓紧男人还能干什么呢。

她意有所指道:“的确,我若有再姑娘这般美貌,也不会自甘于平凡的。”

冉漾闻言也看她一眼,安慰道:“你也别伤心,虽然你长得不好看,但相信你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

少女脸色拉了下来,气急败坏道:“怎么,你成天围着大公子二公子转悠,你难道还很得意吗?”

冉漾摇摇头:“我不得意。”

她不解道:“许姑娘,我没有成天围着他们转,而是最近是季绪总来找我。的确有点频繁,我也为此略感苦恼,许姑娘你怎么能只说我一个人呢。”

她居然好意思说得出口!

她气的说不出话,自觉冉漾根本就是故意羞辱她,憋了半天她盯着冉漾道:

“麻烦你搞清楚,我根本不姓许!”

冉漾“啊”了一声,脸庞燥热,连忙道:“冒犯冒犯,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匪夷所思地望着她:“四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冉漾挠挠脑袋,正打算解释时,季夫人从后面叫住她:“冉漾,过来。”

再漾只好站起身来,临走前还客气的打招呼道:“下次再聊。”

冉漾跟上季夫人后,季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问:“你们在聊什么?”

冉漾如实道:“她不太满意我最近跟二公子走的近,我在为自己辩解。”

季夫人冷笑一声:“她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有什么好辩解的?"

冉漾疑惑道:“我的事实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不满意?”

她说完又道:“夫人,我想搬出去。

季夫人道:“等云澹回来再说。”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季夫人回头,神色难辨道:“你不知道?他已经在路上了,最近几天就会抵达京城。”

冉漾停住脚步。

她确实不知道,季绪只说季云会提前回来,但她以为最起码也得到年后。

“怎么,慌了?”

冉漾道:“我有什么好慌的?”

季夫人没理会这句话,季云要回来了,她脸上眼见地比之前多了些笑容,连对冉漾都和善了不少。

这段时日她知道再漾跟季绪走得近,她虽然也乐见其成,但也不能让季云澹回来以后认为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从中作梗,所以再漾想走还是得等季云澹回来后。

未免冉漾觉得她苛待她,到时在季云面前说她不好,季夫人转身坐在椅子上,大发慈悲地对她道:“过几日冬至,宫里有宴会,你跟清儿她们一起去。”

冉漾:“我不想去。”

季夫人竖起眉毛,仿佛在说她不识好歹:“不想去?你知道之前去的都是大族中的优秀子弟吗,这可是能皇上皇后面前露脸的。”

冉漾摇摇头:“不想去。”

而且据她所知,皇帝病重,就算去了估计也见不着天颜。

季夫人又道:“但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礼部官员了,季绪也会在。”

冉漾:"......哦。”

后面半句让她心里稍微舒服点。

她这几天的确跟季绪走得很近。

季绪找她时不太避讳旁人,她也没有刻意在季家人面前躲躲藏藏,所以旁人看出点端倪来很正常。

只是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背叛了季云,就连季绪提起季云澹时也怪怪的。

冉漾独身回到房间,桌上是一封没写完的信,是她打算寄给季云澹的。

虽然之前她跟季云没在一起,但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和普通朋友有微妙的不同。

季云………………应该也知道吧。

但无论他知不知道,为显尊重,再漾都打算告知他,自己已经移情别恋这件事。

以前的事还希望他不要误会。

昨夜她想写了一半,原打算今天继续,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等季云澹回来,再当面跟他说吧。

小窗外一轮孤月高悬。

冉漾等了一会,季绪没来。

头几天他总是偷偷摸摸过来,再漾说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听,等她习惯了,这人反倒不来了,真让人讨厌。

冉漾关上窗,上床睡觉。

冬至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风有些大,再漾挑了身颜色鲜艳的衣服换上。

她本该跟季家那两个女郎一起去的,但季绪来的早,强行让再漾跟他一起走。

上季绪马车时,她能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再漾硬着头皮掀开车帘,一进去就被季绪抱住了。

冉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捏着下巴对着嘴唇亲了两口,然后听他道:“想我没?”

冉漾仰着脖颈道:“想什么啊。”

“昨天早上不是才见过吗?”

季绪道:“一天了你都不想我?”

冉漾受不了他,转而道:“二公子,我们最近是不是走地有点太近了。”

季绪皱起眉:“谁跟你说什么了?”

冉漾摇摇头,她道:“没有。”

她从季绪身上下去,然后望着他又问:“李大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季绪靠在车厢上,没说话。

再戳戳他的肩头:“嗯?”

季绪这才幽幽看她一眼,道:“......你一定要叫他季大哥吗?”

冉漾:“季云?是不是这两天就回来了?”

季绪抿住唇,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再漾坐在他身侧没再说话。她在思考,等季云澹回来以后,她得先感谢他把她娘亲带回来,然后再找个机会把铃铛还给他。

季绪见她不语,垂在少女身侧的手松了又紧。

冉漾在想什么?

这段时日,他们的确走得很近。

他亲她时她从来不会抗拒,偶尔甚至会主动,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不讨论情爱,也很少提及季云,她看起来根本不重视这个问题,好像这段时日他只是得到了一种无声的默许,去配合她的放纵。

尽管季绪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他任由她的沉默,心中开口了无数次,但最终一句质问也没说出来。

等抵达皇宫时,再漾掀开帷裳往外看了眼,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宫里。

霞光闪闪,玉宇遥阶,令人震颤。

再漾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她回头望向季绪,虽然季绪平日不爱笑,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她此刻敏锐地感觉到他好像有心事。

冉漾问:“你不高兴吗?”

季绪:“嗯。”

冉漾:“为什么?"

手绪敞着腿,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在意,随口道:“怕季云澹回来后就没我的事了。”

冉漾惊讶道:“怎么会呢,放心。”

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打算抛弃季云澹。

还是打算两个都要?

他自认为应该是前者,但他不想再做自作多情的人了。

那天他问她喜欢他吗。

冉漾没有回答,只是亲了他一下。

这只能证明她喜欢他,这能证明她不喜欢季云吗?

而且如果她专一的话,会一天过去都不想他吗?

女人心海底针,这让人怎么猜?

“哦。”他淡淡说

看起来毫不在意。

冉漾点点头,从马车上走下来,小太监在前面引路,再漾迎面碰见了夕落。

她身边跟着两个朋友,冉漾都认识,她加快了脚步上去跟她们打招呼。

夕落握住冉漾的手,目光扫过手绪,又看向她发上的山茶花银子,才道:“冉冉。”

冉漾站在夕落这边,对季绪道:“二公子,你忙去吧。”

季绪交代道:“出宫时在天极门等我。”

冉漾:“哦。”

在宫里他俩不宜总待在一起,两人说完话后就分开了,她们来的迟,入席时场上已有不少人。

往年这种宴会都称得上喜事,每年都会成几桩亲事,今年大概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圣上病重。

这个节骨点办这种宴会,冉漾想要么是皇帝病愈,要么就是越发严重了,所以借这种活动冲冲病气。

她跟夕落坐在一起说闲话。

没过一会,几个诰命夫人陆续过来,再漾还在前面看见了长公主,和坐她身边的周书禾。

周书禾正笑着侧眸与旁边的梅念卿说话,神情自然,扶在旁边偶尔会应两句,三人看起来很是熟悉。

冉漾就这么望着周书禾,目光停顿一会。

片刻后,她察觉不对,偏了下脸,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庞。

是个端庄秀美的妇人,无端在看她。

冉漾不明所以地对她笑了笑,妇人有些意外,颔首尔,移开了目光。

夕落在旁边道:“冉冉,你认识?”

冉漾摇头。

夕落介绍道:“她是周书禾的姑姑。”

那就是那位早逝驸马的妹妹。

冉漾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周书禾的父亲,她问:“周书禾的父亲......

夕落道:“你说沈大公子?”

冉漾嗯了一声,心说原来姓沈。

夕落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我刚来支家时他就亡故了,只偶尔听人说起过他。’

“听说生的很俊,清冷绝尘,秉性孤高,原本也是一大才子,但当年跟殿下成亲后为了避嫌直接退出了官场,没两年就因病去世了,我父亲总是很惋惜他偶尔会提。”

冉漾:“啊,这样。”

很快,随着太监一声尖利的呼喊,再漾原本以为见不到的皇帝居然真的到场了。

昨日她虽跟季夫人说不想来,但她本质上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心底对皇帝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悄悄抬眼看了过去。

跟想象中的威严隆重不同,皇帝很瘦,龙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年岁没过六旬,看着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真要说有什么能与帝王之相挂上钩,只能数那从容的气度与那双锐利的眼睛了。

不过他是笑着的,精神尚足。

冉漾垂着眸,听皇上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候群臣,还特地点了最近回京的梅念卿,亲切地问他关防如何。

梅念卿一一应答。

礼后,再漾随众人一同坐下。

席上偶尔有各家贵女上去献舞,圣上基本都赏了。

最后一曲,是周书禾弹的琴。

她换了身明艳的衣服,抱着古琴上去,再漾不通乐曲都能听出技艺一般,但皇帝却不见责备,反而在她弹完后笑着指指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