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宗弟子早已按耐不住,出声逼问:“山海不夜城的城主夫人如此小人行径,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么?”
这声“城主夫人”称呼出自于半壁宗弟子口中,格外讽刺。
宁骄却并不动怒,她甚至扬起唇对着半壁宗弟子笑了笑,笑容依旧是那样的天真明媚。
“即便如此, 你们能奈我何?”
宁骄剑锋一转,却没有避开那重重傀儡之障,而是再不遮掩的将傀儡之障往他们那处驱赶。
“事到如今,还没看出来么?这傀儡障上头,可是有你们代宗主下的‘踏灵骨”,她害死了我所有的随侍,如今报应在她弟子的身上,也算??”
宁骄倏地再说不出一个字。
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美目,死死地盯着这群弟子中的一人。
宁骄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眼。
一双她厌烦的、恨极的、虚伪的……………能令天地动容的眼。
“要我救你们,也可以。”宁骄扯了扯嘴角,突然抬起手,食指末梢系着一根无形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拴在了一只灵芝鸟的腿上。
那灵芝鸟清啼一声,张开羽翼于空中盘旋一圈,原本逐渐聚拢的傀儡之障竟似乎有所忌惮,好似向外退了几分。
而随之,那原本似活人肌肤般的羽翼黯淡了下来,变得透明了许多。
“这无缺琴丝是如今的剑阁代阁主在我出嫁时所赠,可困住世间一切有形之物,肉灵芝鸟乃我山海不夜城中特有的宝物,用这两个东西护着你们,不成问题。”
九霄阁弟子机警道:“敢问城主夫人想要我们用什么交换?”
宁骄握住了手中琴丝:“很简单。”她抬手,遥遥一指,“将??”
将她留下。
然而,又一声响比她更快。
早在宁骄放出那古怪的肉灵芝鸟暂时驱散傀儡障时,盛凝玉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她一手捏着灵骨,一面低声对青鸟一叶花弟子道:“带”扫落花了么?”
对哦!
青鸟一叶花弟子,猛然间反应过来。
他们此行已经接近山海不夜城,也就是说他们自家宗门也在旁边啊!
凡是青鸟一叶花内门弟子出行,都有一枚“扫落花”,此物燃之似漫天情浓花开,凭借着情浓花雾,可短暂的阻挡一切外界攻击,若有同门见到,亦会出手相助。
只是这东西因曾经的合欢城中魔族闹出的乱天衡”一事,情浓花再不被用。
所以王九道友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鸟一叶花弟子有些疑惑,单眼下显眼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嘭”的一声,在宁骄开口提出要求之前,漫天花雾炸开,将九人紧紧的庇护其中。
宁骄见此,眼眸一利,手腕翻转间,剑势如疏星淡云,翩然而至!
“宁夫人。”
一道身影随着漫天落花而下,飘摇而至。
一袭红衣,满身风流。
他身上的红不类凤族所钟爱的绯色赤红,而是色泽偏浅,若海棠春睡红时摇曳的光影,又似火焰熄灭前,最后的一点余温。
薄面略红,似醉玉颓山。
他一手拎着个酒壶,伸出左手,轻易地夹住了宁骄的剑锋,星眸掀起时,更衬得朱颜酡些,堪称妩媚动人。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看呆了去。
“这是我青鸟一叶花的弟子,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在场青鸟一叶花的弟子率先反应过来,激动道:“弟子见过风掌门。”
风学门?
盛凝玉眼睫轻轻动了动。
早在她入清一学宫之前,原道均就说过,或许世事与她所想不同,也说过许多变化。
只是这些变化,在盛凝玉眼中都没有成真:凤潇声更恨她了,宁骄也变了许多,寒玉衣尚未遇见…………………
以此观之,盛凝玉并没有对与郦清风相认抱有太大的指望,谁知他如今倒真的将名字改成了“风清郦”?
想起这名字就是两人闹翻的诱因之一,盛凝玉不免心头五味杂陈。
风清郦这一出场,阵仗可是不小。
不必他吩咐,身后跟随的弟子已经将联手将那傀儡之障最后的余韵消除了个干净。
“护送宁夫人回去。”
风清郦随手招了一群弟子,满脸郑重,却又因这不合时宜的郑重,而显得格外轻浮。
“切记,要将宁夫人好好护到城主府,再不可被人欺负了去。”
语毕,他自己像是都忍不住了,对着“噗嗤”一笑,艳色正盛,宛如情浓花开。
“宁夫人可要当心些。”风清郦直勾勾的盯着她,“下次再走,丢,可就没这样好的运气了。
于是宁骄也笑起来。
只是盛凝玉如今再看这笑,却与记忆中的全然不同了。
不再是那样的天真明媚,而好似被什么孤魂恶鬼附身体内,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惧意。
宁骄对着风清郦撒娇似的道:“风掌门总是这样小心。”
她半点不提方才自己打算坑害她门下弟子的所作所为,也半点不再提及想要的弟子,聘聘婷婷的上了鸾驾飞舟。
风清郦仍是那风流不羁的神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犹然带着几分醉意。
几位同行的青鸟一叶花弟子回过神,立即上前,向自己掌门禀报了才之事。
“......目前,这几位弟子无处可去。”青鸟一叶花弟子惴惴道,“请示宗主,不知可否,将他们一道带回宗门?”
“嗯?清一学宫弟子?”
风清郦咧嘴一笑,双颊飞上红晕,宛若三春桃花怒放,满不在乎地一招手:“都上我们的灵舟好了。”
他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盛凝玉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不等她踏灵舟,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道力气,竟是直接向盛凝玉袭来。
“这位小道友,想上了我的灵舟,可是要付船费的。”
盛凝玉心中无声叹了口气:“不知掌门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