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掌上赫然是她的灵骨(2 / 2)

谢干镜弯起眼,信步走到她的身边:“先前有些事。”他又看向原不恕,敛去眉间笑意。

“原宫主安。”

原不恕克制颔首,心中却道,若你能把手从盛明月的头上拿下来,我恐怕会更“安”些。

这么一想,原不恕原本带着细微笑意的嘴角拉得更平,面无表情道:“一切顺利?”

谢干镜:“褚家暂且无甚怀疑。”

褚家?

盛凝玉眯起眼:“可是与我的灵骨有关?”

原不想见她就如此直白提出,心间哽住,不由叹了口气,眉头拧起:“先前与你说的话,一句都不记。”

盛凝玉眨眨眼:“正是记了,所以才再尝试。”

原不恕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两人先前的对话。

【??你该多信任我们一些】

原不恕:“......”

手下的玄木椅顷刻间化作齑粉。

谢干镜莞尔,他为盛凝玉重新挽起头发,轻声细语的说起了原委。

东海之处“似有魔种出世”,引得周遭傀儡之障四起,更有魔修借此生事,此外还有不知何处放出的传言,说此番之遇,是为褚家往年搜刮灵力剑修的报复,还有人说那些被褚家找去的剑修都化作了滋养褚家的养料......霎时间,谣言四起,危机

四伏。

许多原本对褚家就有不满的修士也借机浑水摸鱼,宣称只需以那颗如今高悬在海上明月楼的“明月心”为祭,即可平复,就看褚家家主舍不舍得了。

褚家家臣应付的焦头烂额,连连修书让家主回来坐镇。

盛凝玉起先还带着笑,最后听得差点跳起来,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真没给过他那东西!”

谢干镜轻斥:“别动,头发还没理好。”

盛凝玉乖乖坐下:“哦。”

她不太在乎谢干镜的行为,兀自思考起自己的灵骨之事。

至于束发?从小到大,二师兄不知为她束发过千次万次了,盛凝玉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亲昵的行为。

但落在旁人眼中却不是如此。

两人一站一坐,好似身形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这等模样,还说什么“朋友”?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原不恕心道,或许盛明月那傻子是如此想的,但面前这魔修绝对不安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原不恕怎么看这魔修怎么不顺眼。

分明是个魔修,却穿什么白衣?更何况眉心那朱砂似的痕迹,和吸食人精魄的山野鬼魅似的,偏面容又苍白,浓眉墨瞳,还做出那出尘之态。

不、安、好、心。

原不恕心中重重道。

想当年,他看那褚季野站在盛明月身边时,都没有这样强烈的预感。

哪怕对方是父亲的故友之子,原不想也实在看不下去。

只是方才谢干镜刚助他取得灵骨,原不恕向来君子,做不出卸磨杀驴之事,不好出手,声音更寒,霜眉冷目:“看来谢尊主并不担心魔种之事。”

谢干镜手下动作不断,为盛凝玉簪上了一朵小小的莲花,轻描淡写:“手下魔修尚且安分,多谢原宫主费心。”

原不恕:“谢尊主若是无事,不如随我去春意生,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谢干镜:“多谢原宫主抬爱,但在下另有要事。”

这话却有些矛盾了。

原不恕上前几步,灵威铺开:“何事?”

谢干镜八风不动:“绾发。”

原不恕看着那还在神游天外之人,忍无可忍:“盛明月!”

盛凝玉回过神,有些惊讶地抬头:“非否师兄?”

她清楚谢干镜的性格,知晓他待人绝不似初见时表现出来的无害,可当真正见到时,依旧难免惊诧。

言语藏锋,不动声色。

当真是山巅琉璃雪,池中菩提莲。

“怎么了?”谢干镜低头一笑,不知从那里去取了一面镜子,唇边含着柔和的笑意,“新的发式,喜欢么?”

分明是清冷至极若即若离的仙人面,可眉梢弯起时,却似月下将融未融的雪,沾上了红尘的清艳。

盛凝玉恍了下神,旋即挑唇一笑:“喜欢。”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探出头,“非否师兄,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原不恕:“......出去。”

原不恕:“你们两个。”

原不恕:“一起出去。”

盛凝玉轻咳一声:“那我们就不打扰师兄了。”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抓住谢干镜的手,脚底抹油流的飞快。

原不恕的神情一看就是忍耐到了极致,盛凝玉可不敢再刺激他。

一路上,在春时景里遇到许多弟子,纷纷彼此招呼问候。

“王道友,你要抄几遍宫规啊?”

“这么多?!那你可要快些了。”

“好说好说!等你抄完宫规......”那人偷偷靠近盛凝玉,压低了嗓音,“山海不夜城里有个极好喝的佳酿名为''满堂花'',用的就是我们青鸟一叶花的情浓花??你放心,绝对没有副作用!"

“嘿嘿,我就知道王道友不拘这些......等我们下次从宗门回来,偷偷给你带上一瓶!”

盛凝玉一路自如的应下众人的招呼,直到将谢干镜拉入了自己的屋内。

“你和非否师兄怎么回事?”

饶是再迟钝,盛凝玉也能感受到刚才非否师兄对谢干镜的冷淡,甚至都夹杂着一点烦躁了。

这对于原不想这样坚如松柏的人而言,极其难得。

要知道当年对褚长安,非否师兄都没表现出这样明显的不耐,至多是冷淡一些,减少了见面的次数罢了。

谢干镜:“有么?我以为是原宫主秉性如此,不爱与旁人多言。”他看着盛凝玉皱眉思考的模样,笑了笑,“又或者,原宫主看见我的动作,可能误会了我二人的关系吧?"

盛凝玉疑惑:“什么关系?”

“唔。”谢干镜沉吟片刻,轻飘飘道,“大概将我当做了那等拐骗人家道侣的妖邪之辈吧?"

“咳咳咳??”

盛凝玉被茶水呛住,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她确实爱谢干镜这幅皮囊,但全天下被她喜爱的东西不知凡几,若是按照这个思路,她哪怕每日举行一次道侣大典,举行个三五十年都停不下来。

“下次我和非否师兄说说。”盛凝玉哭笑不得,“以往我二师兄容阙也时常为我梳发,不过小事,哪里值得如此放在心上?”

谢干镜抬起眼,静静的看着盛凝玉:“听说你今日遇见了这位剑阁代阁主,没与他相认么?”

盛凝玉面上依旧带着笑,漫不经心的晃了晃酒杯:“还未准备好......今日我的小师妹也在,没想到她已经是山海不夜城的城主夫人了。

但不知为何,身后没跟着太多人,风潇声明明对外是个完美矜贵的凤少君模样,看着宁骄时,却似比当初更不顺眼。

“是啊,她不该来清一学宫的。”

盛凝玉:“为何?”

谢干镜正起身点燃盛凝玉木匣里的梨花熏香,白皙的指尖在其上轻轻一抬,红色的火苗攒动,沁人心脾的香气已经在室内弥漫。

盛凝玉一手抛着自己的灵骨,一手撑着头看他。

这人在自己屋内倒是坦然,没有丝毫拘束,颇有几分来去自如的味道。

谢干镜收回手,嗓音清冽:“她嫁给的是山海不夜城的白崖,而半壁宗如今的代宗主艳无容是白崖的前任道侣。

他回过头,柔柔一笑。

光影摇曳下,他站于明暗分界中,眉心一点朱痕,似天人似鬼魅。

“你说,半壁宗的人,会放过她么?”

这话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盛凝玉脑中毫无征兆的,冒出了一件久远到许久未曾想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