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心虚地撂下笔,谢行绎也正好做完了手上的事情朝这边看。见他下一秒就要看清纸上的图案,周颂宜心跳莫名加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画出来一个爱心。
注意到她指尖上的那一抹黑色,谢行绎抬抬下巴看过去,提醒道:“手脏了。”
周颂宜躲开他的注视,又偷摸将那张纸往里面塞了塞,正好借口去洗手,她可以短暂地逃离片刻:“那我先去洗个手。”
整间茶室一下空落落的,那张纸还摆在桌上,谢行绎往前走了两步,先看看究竟是哪里写毁了。
他将那张纸提起来仔细看了眼,透光的宣纸薄如蝉翼,纸页泛黄,上面有两人的名字,还有一个寓意着爱情的可爱符号。
她的名字是他亲自写的,而自己的名字,也同样是她完成。
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意外相配,再带上中间那个模棱两可的爱心,这样的组合让谢行绎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不成形的爱心好像有着巨大的魔力,让他跟着悸动不已。
谢行绎并不觉得这是一张废纸。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里面的人应当还在洗手,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它叠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然后塞进了搭在一边的西装口袋里。
为掩人耳目,他还特意揉了几张宣纸扔进篓子里。
这样的举措实在很幼稚,谢行经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也同样不想让这张纸被扔进垃圾桶。
等周颂宜回来,桌上那张“巨作”已经没影了,她奇怪地“咦”了一声,在一堆宣纸里不停翻来翻去,却始终没有看见那张纸究竟被塞到了哪里。
她叫了声谢行绎的名字,忍不住问:“我们刚刚写的那张字呢?”
全然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谢行绎面不改色地回答:“你刚刚说写毁了,我以为没有用,就扔进了垃圾桶。”
声音再平静不过,周颂宜都能想象到他扔那张纸时的神情动作有多随意。
就这样没了?
她可是偷摸着在上面描出来一个爱心诶,周颂宜有些可惜地抿着唇,内心十分不舍,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好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虽是这样说,但眼神却总往边上的垃圾桶里看,谢行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生怕她会蹲下身子仔细去看,毕竟垃圾桶里那几张废纸可一点黑色痕迹都没有,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是崭新的几张。
他轻咳一声转移了周颂宜的注意力:“还是先写请帖吧。”
周颂宜毫不客气地再次霸占了那张座位:“哦。”
谢行绎站在她身后,俯下身子握住她右手,像教刚学会写字的孩童一般,手把手带着她从署名那开始写。
周颂宜一脸懵地被他住,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解??这是什么大人物,单独给他的请帖还非得两人交握着手写。
是真的手把手,她的整只手都被覆盖住,谢行绎略微粗糙但格外滚烫的掌心包裹着手背,在落笔的每个瞬间,她都能感觉到指腹与指腹之间的摩擦,这让她有些心痒。
她更加好奇地问:“究竟是谁啊,不会是你的恩师吧。”
问题刚问完,墨迹就在宣纸上化开,左边一个“口”刚刚落笔,周颂宜心跳加速,大胆的猜测蹦出脑海。
没多久,一个完完整整的“叶”字就出现在请帖上,随后而来的几个字也在她意料之中。
这下周颂宜彻底安静了,她垂着头任由谢行绎带着她写完了剩下的部分。
看着“叶柏衍先生”几个大字,周颂宜怎么着都觉得相当违和,她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要问:“我也没说要请叶柏衍,我们为什么要给他发请帖。”
不仅发请帖,还要他们俩一起写。
没等来谢行绎的回答,她又继续问:“你是不是还在吃醋,昨天下午和他见面是工作需要,你知道的,晚饭也是,我吃完饭立马就回来了。”
“没有。”谢行绎稍稍凑近,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没有在吃醋。”
这个回答打消了周颂宜的疑虑,但她脑海中又疯狂思索自己有没有说漏嘴??
曾经恋爱时,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也很中二地和叶柏衍讲过,自己的婚礼必须有他出席,就算不嫁给他,也要请到他。
但这都是年少不懂事的玩笑话,早已经抛置于脑后。
或者是那天喝醉酒了,无意间说漏嘴,还恰好被谢行经给听见了,周颂宜更加无话可说,也不好批判谢行绎这样刻意的行为。
见周颂宜在开小差,谢行绎握着的手稍稍用力几分:“你也没有答应他,是我当面邀请的。”
这话的意思是,谢行绎单独和叶柏衍见过面,两人还聊了一会天?
周颂宜觉得这样诡异的场景更加难以想象,她问:“你们居然还会有私下聊天的时候。
谢行绎嘴上回答着周颂宜的问题,但笔未停:“不算私下,那天你也在。”
这是那天晚上他在珀斯酒店和叶柏衍说的话,只是某人醉得不省人事,自然是没有一点印象,别说那一小小的插曲了,估计连是谁送她到酒店的都不清楚。
开头那五个大字由两人共同完成,而新人敬邀前的姓名,按照规矩应该各写各的。
谢行绎满意地收手,周颂宜手背骤然一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小幅低地动了动手指,又转了转手腕,调整好才屏住呼吸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她写完,谢行绎自然地接过那支笔,完成了他的那一部分。
望着前端距离很远的名字,又看看与他名字并排的那几个字,谢行绎心情更加愉悦,忽然就有些期待与叶柏衍之后的几次见面。
“下次见面,我和你一起亲手把请帖送给他。”
这还是谢行绎第一次这样期待叶柏衍主动来约周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