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颂宜的质问,谢行绎自觉将声音放轻,态度诚恳地回应:“抱歉,今晚有应酬,不能陪你回家吃饭。”
侍从见移门拉开,以为里面需要酒水服务,立马端着酒杯进入:“先生,是需要添酒吗?”
屋内嘈杂的人声瞬间灌了进来,叶柏衍摆摆手,又望向谢行绎,示意他正在打电话:“不用。”
知道自己打扰了两人,侍从轻声道歉后立马离开现场。
听到这道声音,周颂宜要说的话却停在了嘴边。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饿昏头了,否则怎么会在谢行绎的手机里听见叶柏衍的声音。
她迟疑地试探,轻声喊道:“叶柏衍也在?”
第一个字刚从话筒里蹦出来,谢行绎就伸手将话筒发音处堵住,还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确保叶柏衍不会听见周颂宜叫她的名字。
周颂宜的声音如同晚风,刮来又飘走。
谢行绎单手撑着栏杆,将手机贴近耳侧:“对了,会议结束后我会直接飞去深州,那里有一份合同需要我亲自到场签订,应该需要几天。”
周颂宜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出差?非得安排在这两天吗?”
“抱歉。
错误他承认,但有一点需要纠正,不是出差必须要在特定时间,而是领证一定要今天,至于原因嘛
谢行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身边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
他沉默片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哄电话那头气恼的小猫:“我已经叫何成济把行程缩短了,后天晚上就能到京州。”
“随便你。”
扔下这三个字后,周颂宜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留下任何让人解释的时间。
望着黑屏的手机,谢行绎愣了一会,明白她应该是相当生气。谢行绎耐心尽失,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但身后又悠悠传来一声:“如果是我,至少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肯定不会离开。”
迈出的脚步停住,谢行绎回头看着叶柏衍,挑了挑眉:“所以呢,您当初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那件让周颂宜痛苦许久的事情,谢行绎都不忍心说出口,双方都是聪明人,叶柏衍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首先,您口中的假设永远不会成立,它只存在于过去,其次,我永远不会让她难过,但您已经让她伤心过。”望着叶柏衍沉默不语的模样,谢行经不屑地嗤笑一声,眼神好像在看手下败将,“单从这方面来看,您就输得很彻底。
说罢,他就不耐烦地抬脚往外走,也懒得多看叶柏衍一眼:“自便。”
周颂宜将手机扔在一边,顺手接过王慧莲递来的瓷碗,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平日里吃饭,但凡是需要动手的,谢行绎都会主动帮她解决掉放在碗里,剃刺的鱼,剥壳的虾,周颂宜早已经习惯。
以至于今天佣人将虾递到她盘子里时,她还耗费几秒时间去思考今晚究竟少了点什么。
再定睛一瞧,谢行绎居然没有回来。
下午把自己送回家后,谢行经就不见踪影,虽然他平时也很忙,但基本能在六点到家,可今天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依旧没有回公馆。
不仅没回来,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刚领完证就跑路走人,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单纯的联姻工具吗,还是之前说那些情话也都是在做样子。
周颂宜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虾,好像要把谢行绎一起咬成碎片。
这事放在平时倒也无所谓,但她今天刚和他领完证,才一天就这样的态度,她恨不得把人拽去谢家当众退货。
方才挂断电话后,谢行经就发来了很多条消息,周颂宜统统当做没看见。
但生气归生气,不能委屈自己。吃完晚饭,又定定心心泡了个澡,温热的洗澡水漫过身体,将烦恼淹没。周颂宜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内心已经在思考待会该怎么装腔作势让谢行经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想到这,周颂宜的心情略微好转。她披上浴巾擦干水分,抹完润体乳后才套上了睡裙。满怀期待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没有一条新消息。
刚消下去的气又咕嘟咕嘟冒出来积在胸口,让人心烦意乱的。
踩着拖鞋往书房走,手上还抱着刚打印完的稿子。周颂宜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忿忿不平地在稿纸上画了一个丑陋小人,又毫不客气地在小人旁边写下“谢行绎”三个大字。
讨厌鬼,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
莲姨照例端上来一杯热牛奶,周颂宜意兴阑珊地指了指桌面,让她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手机闪了闪,同时出现了两名联系人消息??叶柏衍发了一段语音,谢行绎则连发了六条消息。
周颂宜撑着头,手指划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谢行绎的头像。
【Yyii:抱歉,今晚是我不对,下次行程一定会提前和你报备。刚刚路过一家店,随便逛了逛,有几款很适合你,发你选一下。】
这则信息的下面是几张包包的图片,应该是在机场免税店现场拍摄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还有些随意,但不难看出都是周颂宜喜欢的款式,应该是要让她选出几样。
这点东西就想打发,她又不是买不起。周颂宜冷哼一声,又在心里骂了几句。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周颂宜的回复,谢行经知道她还在生气,很快又发去一段文字。
【Yyii:每一款我都各拿了一样,你背应该很好看。如果没有适配的衣服,改天回来我再陪你去逛,填的公馆地址,明早就能送到。对不起颂宜,今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你的想法。】
态度倒是挺端正的,还顺带将她夸了一番。
周颂宜望着这几行字,心情顿时愉悦不少。她踢掉拖鞋,盘腿坐在办公椅上,刚洗完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莲姨站在身后替她涂抹精油,甜?的玫瑰香融进发尾,又在空气中弥漫。
像气球一样鼓鼓囊囊的怨气被戳破,瞬间飞到不明处消失不见。
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周颂宜傲娇地回了一个“嗯”,仅仅一个字,就好像心情好,随手作出的施舍一般。
算他有眼力见。
落地深州已是凌晨三点半,司机接到了上级通知,早已经在出口等候,等接到人后直接送往珀斯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