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18 ·夏安·(2 / 2)

冬夜梦症 塞万诃 4997 字 5天前

叶柏衍愉悦地轻笑一声。

触碰到周颂宜的感觉极其美妙,他漂泊许久的灵魂好像再次被托起,叶柏衍明白,自己的一颗心会永远为她跳动。

忽然,周颂宜的背包嗡嗡作响,叶柏衍侧身拿过周颂宜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震动的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只有“讨厌鬼”三个字,但叶柏衍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对方是谁。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谢行绎尝试着拨打周颂宜的电话,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可还是没人回应,前几次至少能拨通,这次更甚,一瞬间就被人挂断。

这仅仅只能确定周颂宜身边有人。

十五分钟前,祝月好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接通两秒,那边刚传来嘈杂的几道人声,电话就被挂断,猝不及防。

短暂沉默几秒,谢行绎就猜想到,是不是周颂宜出了什么事,他内心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又重新将电话拨回去,可依旧没有人接听。此时正在回壹号公馆的路上,谢行绎让何成济加快了开车速度,他单手撑头,烦躁地闭眼思考解决方案。

心脏跳动得很快,说不上来在紧张什么。

周颂宜失联这件事,不着急肯定是假的,方才那十五分钟里,他脑海中过了无数种不好的念头,甚至想过如果周颂宜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此时天已黑透,倘若周颂宜喝了酒独自在外面被坏人尾随,后果不堪设想。

可怕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根本无法确定事情的走向。早些年还在国外读书时,周家都会配保镖躲在暗处保护周颂宜,国外枪支合法并且治安很差,周颂宜对此一直不满,但也清醒地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好,也就没有拒绝。

后来毕业回了京州,没有了那些顾虑,周颂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周士邦将那些人解散了。

谢行绎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强制派人暗中跟着周颂宜。

索性后来找人问清楚了,她今晚原来是去京大交流晚会凑热闹了。既然已经确定了范围,那找到她的难度就大大缩小。谢行绎让助理要来京大今晚交流会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打算亲自问个明白。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谢行就收到了酒店主管打来的电话。

对面直接自报家门,语气听上去相当着急:“谢总您好,我是珀斯香河的总经理郑光,我这里有件要紧事要和您汇报。”

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谢行捏了捏眉骨,胀痛感传来,他沉声道:“嗯。”

“方才有一名陌生男人带着大小姐来开房,大小姐不太清醒,应当不是自愿的。

谢行绎倏地睁眼,目光阴沉,他冷声确认:“陌生男人?”

总经理那头已是汗流浃背:“是的,谢总。”

从周颂宜十六岁起,君悦旗下所有高奢酒店顶层都会留一间独属于她的套房,由专人设计,全屋定制,并且终生有效。这是谢行绎母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说是酒店套房,其实更像是私人公寓,而她的隔壁,永远都是谢行绎。

从前周颂宜还抱怨过,说着礼物虽然方便,但也有坏处??周颂宜这个名字但凡出现在谢氏旗下任何一家酒店,那么她的行程都将立刻暴露,毫无自由可言。

而现在一语成谶。

隔着手机,压迫感都叫主管有些喘不过气,他手心冒汗,生怕这位集团的少东家会因此迁怒自己:“不过您放心,我们第一时间就找人跟上去了,一定会确保大小姐的安然无恙。”

“派几个嘴严的人在房间门口守着,有动静立马闯进去,不用留面子,务必要保障颂宜的人身安全。”

周颂宜,陌生男人。

这两个词出现在一块,谢行经不用仔细想都知道那陌生男人对应着谁。虽然已经能确定周颂宜是安全的,但落在那混蛋手里,又能安全到哪里。

恐惧与愤怒撞击着谢行绎残存的清醒,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冷声补充道:“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许宣扬出去,如果明天在任何报道上看到有关信息,我不会因为你曾经的功劳就手下留情。”

孤男寡女,又是醉酒后,谢行绎只要将这两样事情和叶柏衍联系在一起,就有些怒不可遏。毕竟他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自己曾经是多么讨厌叶柏衍这个存在。

事实上,在叶柏衍嫉妒谢行绎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一切的同时,谢行绎也在嫉妒他拥有周颂宜毫无保留的爱。

爱这个字本就沉重,谁拥有爱,谁就有了软肋,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少年曾在同一时刻将彼此视为最大的敌人,因为周颂宜只有一个,全凭本事。

挂断电话,正好到达公馆门口。

谢行绎面无表情地下车,他面上不显,似乎还有些过分的平静,但身为跟随谢行绎五年多的老员工,何成济还是能感受到自家老板的焦急。

方才在车上,虽然没有听见通话内容,但何成济还是猜到大致情况,他意识到谢行绎是要开车去找周颂宜,立马上前询问:“谢总,需要开车送您去吗?”

谢行绎摆手:“我自己开车。”

佣人已经提前打开了车库大门,谢行绎从柜子里拿出车钥匙,启动了那辆积灰已久的Askpark Owl。这是14年Askpark推出的一款纯电动跑车,当初在帕彭堡测试场一鸣惊人,取得了速度第一的好成绩,也是谢行绎一眼就相中的大玩具。

十来岁的谢行经还年轻气盛,热衷于追求一脚油门冲出去的推背感,只有戴上头盔在车道上驰骋,他才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后来再年长些,在明白自己于整个家族的重要意义后,谢行绎就很少玩这些危险游戏了。

今晚呢?谢行绎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为了让时间缩短,还是宣泄内心的愤怒。

银白色跑车如同一道闪电飞驰而过,朝着暮色深处驶去。

一小时的路程,谢行绎只用了三十五分钟。

车刚停稳,立马就有人围了上来。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男人凑近,简明扼要:“谢总,已经派人守在门口了。”

“嗯。”他将车钥匙随手一扔,泊车小哥迅速接过。

总经理躬着身子继续汇报:“就在58层512套房,我现在带您上去。”

他抹了把汗,暗自庆幸,还好酒店前几年就更新了系统,不需要身份证只靠人脸识别就能确定身份和等级。

天知道当时屏幕上出现“周颂宜”三个大字时他究竟有多慌张。别说前台这样的小人物,就算他本人也不敢认呀。

人都不敢认,又怎么敢拦。出了这件事,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上报到谢行绎这里。

于是他慌忙联系到总部,说明情况后总算要到了谢总的联系方式,也算是有惊无险,要是大小姐和那名陌生男人真发生了什么,两家老总必然是要勃然大怒的,到时候第一个怪罪的,绝对是酒店。

这小祖宗要是在他的地盘出事,那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从旋转门进入,谢行经气度不凡的身姿立马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宽肩窄腰,一米八六的身高在人群中相当晃眼,得体的西装下能隐约看见流畅的肌肉线条,露出的手腕上价值千万的表盘若隐若现,整个人斯文又矜贵。

而且,总经理正卑躬屈膝地围在他身边,陪着笑脸,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总部下来巡视的领导。

一群人偷摸摸地打量,想搞清楚情况,但仔细看清人脸后,在场的工作人员又立马低下了脑袋,不敢继续抬头凑热闹。每年的集团新年祝福中,这位少东家总是会被推到最显眼的位置,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总经理亲自领着谢行绎搭乘电梯上楼,逼仄空间内充斥着压迫感,他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

谢行绎正不动声色地站在电梯正中央,时不时抬头看看腕表。

珀斯的电梯是日立制作所的研发的,从一楼到达顶楼只需要46秒,可谢行绎却感觉时间格外地漫长,原来等待结果的过程是这样煎熬。

电梯升至58层,整座城市尽收眼底,谢行绎面无表情地盯着轿厢外,眸底的燥意掩盖不住。

512房间前,整整齐齐站了四名黑衣保镖,看见谢行绎,他们齐刷刷朝他鞠躬。

总经理走在最前面,迅速刷开房间门。

谢行绎进门扫视一圈,并未看见人影,只是台面上那只包让他确认这就是周颂宜住的房间。

皮鞋落在吸音地毯上,悄无声息,他也没有着急,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云淡风轻。只是小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一旁的台面,这是他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

谢行绎在心里默默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一共五分二十八秒。从他来到现在,叶柏衍又在房间里待了五分二十八秒。

第七分五十六秒,主卧的大门终于被拉开,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也同时停下。

叶柏衍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声响,他将袖子挽起,忍不住蹙眉??君悦旗下的酒店,安保不至于这样差劲。

绕过小餐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道身影,叶柏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柏衍面色一沉,下意识想喊人将谢行绎赶出去,但看见他身旁立着主管,叶柏衍又明白,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谢行绎勾唇望着他,眼神里充满着审视,还有一丝很容易察觉的傲慢:“叶总,别来无恙啊。”

照理说,这些年工作场合,他们不应该也不可能从未见过,但事实就是如此,这只能证明,他们并不想看见彼此。

谢大少爷唯一栽过的跟头就是周颂宜,他这样眼高于顶的人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喜欢别的男人。

叶柏衍的眼神瞬间冰冷,他不悦地望向谢行绎,眸色如霜:“这么晚了,谢总贸然出现在别人房间,想必您的家人长辈不是这么教导你的吧。”

话音刚落,一声嗤笑从不远处传来,谢行经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叶柏衍也不屑靠近,两人隔着整间会客厅遥遥相望。

“该觉得冒昧的,应该是叶总您吧。”

说完这话,谢行绎才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西装扣子扣上,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贵公子气派,睨了眼叶柏衍:“您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酒店姓谢,是我的地盘。”

顿了一会,他又望向叶柏衍身后那间主卧,不屑地笑了声,装都懒得装了:“而房间里躺着的,是我未婚妻,我来这,还需要跟您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