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秋绥·(2 / 2)

冬夜梦症 塞万诃 3139 字 5天前

谢家这一辈直系亲属不算太多,老太太统共三个儿女,老大谢泰清,老二谢韦茹,老三谢泰和,谢行绎随的母姓,跟着其他兄弟姐妹喊的奶奶。

谢行绎的父亲早在他五岁那年就同谢韦茹离婚了,两人是大学同学,但家庭差距实在太大,一个想一门心思搞艺术,做个穷画家,一个却只想在商界大放光彩,抱负不同,感情自然也不能长久。

谢韦茹很有野心,否则也不会让她成为君悦这一任的董事长。

三十年前,正值新政策出台,许多新企业突然冒头,眼见就要将君悦这样不懂变迁的老牌企业打压下去,许多人都等着看笑话,本以为谢家将箕裘颓堕,谁料刚回国的二小姐就力挽狂澜,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以雷霆手段稳固了自己在这商业帝国的地位。

谢老太爷惊讶之余,在第一时间钦定她为谢氏下一代掌舵人。毕竟性别,从来不是阻碍,只有能力,才是亘古不变的第一要素。

而谢行绎则完完全全继承了他母亲过人的商业天赋,也就自然而然需要承担挑起君悦大梁的重担。

佣人递来拖鞋,等两人换完后,再一齐放进了鞋柜。周颂宜低头看了一眼摆放整齐的两双鞋,裸色高跟在男式皮鞋旁显得格外小巧。

进屋绕过几扇屏风就是一楼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靠着一抹身影,穿着黑色卫衣,正懒散地斜靠在沙发上。

谢时凛?

周颂宜回头和谢行绎对视,满脸不解。

他在美国读大二,照理说现在应该还没有放暑假,又不是节假日,他怎么这么早就回国。

赵芳容注意到了周颂宜的讶异,她摇摇头望向谢时凛,有些无奈地笑道:“前天回来的,也不说什么原因。”

谢时凛虽然年龄与周颂宜差了五岁,但两人却能玩到一块。小时候周颂宜总爱跟在谢行绎身后跑,但谢行绎又不太乐意搭理她,只有比她还小的谢时凛愿意无条件追随自己。

“泱泱,你和阿凛坐在这里休息,你们也很久没见了。”赵芳容让佣人端来几盘水果,她今日亲自煲了一道鸡汤,眼下还要去厨房盯进程。

听到动静,谢时凛抬头朝几人看去,琥珀色瞳孔清澈冷淡:“哥,颂宜姐。”

周颂宜在谢时凛身边坐下,她打心眼喜欢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谢时凛这个男孩是心甘情愿陪她玩。

谢行绎则被谢泰和叫到楼上茶室,说是有话要聊,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

谢时凛与谢行绎性格截然不同,对比起谢时凛的肆意妄为,作为君悦下一任掌舵人,谢行绎无论是生活还是作风都要显得枯燥乏味的多。

又或者说,谢时凛就是谢家的独一份,他是谢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格外受宠爱,老爷子也不需要他承担什么责任,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够健康长大,所以才养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性格。

“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

谢时凛只是轻嗯了声,却没有回答。

周颂宜知道,谢时凛是不乐意说。虽然他小时候很听自己话,但这样的局面也仅仅维持到谢时凛上初二前。

现在她完全只能靠“姐姐”的威仪震慑住小屁孩。

周颂宜手撑着沙发,看着谢时凛打游戏。骨节分明的手飞快拨动着按钮,周颂宜忽然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的饰品。

Planet的情侣对戒?

别人也许不认得,但她可是周颂宜,琦梦的首席设计师,即便planet和琦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但对于这些奢侈品牌的基础款式,她还是可以一眼辨别出来。

她凑近,又仔细看了眼。先不说这是情侣款,再说Planet这样的牌子,谢时凛从前看都不会看一眼,怎么如今又拿着这一枚戒指当做宝贝。

看着谢时凛食指上戴着的对戒,周颂宜立马察觉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她凑上去,仔细看了看:“你怎么突然买这款戒指?”

一局游戏正好结束,谢时凛将switch扔在一边,他揉了揉脑袋,垂着眼转了转戒指:“别人送的。”

别人?哪个普通朋友会送情侣对戒?

这让周颂宜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刚要说些什么,厨房就已备好菜,思绪被打断,周颂宜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

谢行绎一下楼就看到周颂宜紧紧挨着谢时凛,两人靠得很近,周颂宜更是要将整个人都伏在他手边。

他冷声叫了谢时凛的名字,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抬头。

谢行绎方才被谢泰和叫到楼上谈话,谢泰和告诉他,谢时凛前几天直接翘课飞回京州,他们怎么劝都不肯说缘由。

整个家,估计也就只有谢行绎能管住他。

谢行绎睨他一眼,面无表情,语气却不容拒绝:“我和小舅商量过了,下周一之前,如果你还没有回学校,那我将停掉你手上所有信用卡,需要花钱的地方都请自行解决,我不想继续养一个只会情绪用事的废物。”

“或者你立马退学,自己去集团打工,从最底层做起。”说罢,他又看向周颂宜,语气缓和不少,“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长辈在茶厅聊天,周颂宜又被谢行绎拉走,偌大一个客厅只剩下谢时凛一人。

游戏机里欢快地闯关音乐在循环播放,但谢时凛却打不起一点兴趣。他抬起左手,身子往后仰了仰。灯光下,碎钻戒指在修长的手指上熠熠发光。

林溪月说,这枚戒指很适合他,她在Union Square看到的一眼就想立马拿下。

这枚戒指价值三千元,那一对就是六千元。

三千块钱,不过是他一顿饭钱,又或者是买个小玩意随手撒出去的水,但对林溪月来说,却是她省吃俭用半个月攒下来的额外开销。

她在旧金山的每一笔开销都要精打细算,异国他乡,但凡有一点预算超支都会让生活格外窘迫。

谢时凛忽然想起来,上学期林溪月接了一份兼职,每周末都要从半岛坐车到湾区去给一位华人女孩补习中文。而他在北湾刚好有套公寓,如果林溪月搬过去的话,路程可以大大缩减。

但林溪月却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的帮助。

他们之间,她一向分得很清楚,从前谢时凛不理解,林溪月为何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但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从未想过和自己有以后。

恋爱一年,他送给林溪月的物品,都在她回国前几日被悉数奉还。

而自己这里,与她有关的东西,似乎也没留下多少。谢时凛手指用力摩挲着这枚戒指,碎钻扎在手上有些疼痛,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同样的力度摩擦着心脏。

无能为力的钝痛感席卷全身,呼吸急促起来,他好像整个人被溺进了海里,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些烦闷地将游戏机扔到一旁,谢时凛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