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并非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假成分??她都把一颗心剖给他看了,他还怀疑什么?
他不相信的是自己耳朵,会在这个节点接受到她直白炽热的爱意。
叶芷安忽然抬起一条胳膊,抚上他的脸,轻轻摩挲几下,“你说的对,我现在喝醉了,但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所以我现在跟你说的,全是我的真言。”
纪浔也脑袋还在发惜,胸腔也在震颤,结果怀里的姑娘就跟一夜情后穿上裤子就跑的渣男一样,手一垂,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叫她名字,反被她条件反射甩了一巴掌。
离谱到让人哭笑不得。
纪浔也敛神,重新看向她。
今晚月色柔和,似水般流淌进来,照亮她娴静时的模样。
巴掌大小的脸,只涂了薄薄一层粉底液,唇膏稍稍晕开些,眼下的青黑未能被遮瑕盖住,能看出这几天因劳碌瘦了不少。
她一向把玩乐和工作分得很清,陪他疯闹时,绝不提工作上的事,一旦进入工作模式,比他处理文件时,还要专注许多。
电视里呈现出的气象地图都是通过后期软件编辑上去的,主持人在进行播报时看不到这些图标,也就意味着,她私底下必须经过反复练习,记住每一处标识所在的位置,才能在节目录制时精准无误地点出。
而她没有一次失误过,甚至可以说每次的误差都近乎于零。
所有文稿也都是她独立撰写,并且反复修改删减过,还觉不够,每次统筹组的晨会,她都会去旁听学习。
纪时愿说的没错。
她能走到他面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耗费的精力远远超过旁人想象。
想到这儿,他无意识箍紧她的半边肩膀,明明是这般单薄、瘦弱的身体,却支撑起了如此繁重的压力。
他的昭昭,可真了不起。
纪浔也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若非必要场合,很少主动同人攀谈,今晚不知怎么,突然有了表达欲,对着后视镜叫了声“陈叔”。
老陈目光稍侧,“怎么了,少爷?”
纪浔也是笑着说的,“我这姑娘是不是很可爱?”
不待老陈回答,他的笑意就蔓延到了眼角眉梢,“想赶紧把她娶回家了。”
同沪城主办方的直播活动比上次还要成功,上面给出一笔不菲的绩效奖励,附赠三天休假。
叶芷安怀疑这些多多少少沾了纪浔也的光,私底下找到萧政,隐晦地问:“这次和我的调任有多大关系?”
萧政也不把话点破,只给出解答:“毫无干系。”
他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撒谎,叶芷安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了。
萧政递给她一份文件,另起话头:“台里准备推出一档气象灾害科普节目,目前还没确定好主持人,我跟上头推荐了你,这是具体方案,你看下,趁这几天休假好好考虑,回来再给我回复。”
叶芷安应了声好。
萧政补充了句:“对了,我的举荐也跟你的调任毫无干系,我看中的只是你的个人能力和野心,别想太多,最近台里的传闻也别当回事,好好干活,用你的实力堵上他们的嘴。”
这番话让叶芷安万分受用,离开办公室前,郑重同他道了声谢。
纪时愿听说纪浔也和叶芷安复合的消息,第一时间替他们筹划了一场以假面舞会为主题的庆祝派对,只不过后来有事耽搁,一拖再拖,拖到了叶芷安假期第一晚才重新被提上日程。
叶芷安受够了花六七小时做妆造的折磨,温声细语地送走了纪时愿专门为她请来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自己上手了套简易妆容。
衣服也是纪时愿找人订做的,一个月前就送到且停。
是一件挂脖连衣裙,紫茄色,设计很简约,质感垂顺,翩跹的裙摆柔柔拂过腿边,像流水在月色下潺潺流动。
后背开得很低,叶芷安吃力又笨拙地拉了两下,没拉上。
“纪浔也,你过来帮帮我。”
纪浔也放下手机,快步走到她身后,盯住她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的蝴蝶骨,眉心紧攥,“纪时愿给你挑的衣服?”
叶芷安嗯了声,不明白他在不满意什么,“不适合我吗?”
“适合。’
就是太适合了,勾起了他心里的阴暗侵占欲,也容易招致旁人的觊觎,尤其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对她别有所图的男人。
纪浔也凉飕飕笑了声。
叶芷安皱着眉看他,“你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敢情在你眼里,我一笑,就是在动歪心思?”
他捏住她耳尖,用她感受不到痛意的力道往斜上方轻轻一扯,看着像动画里的精灵,灵动又漂亮。
叶芷安抬眸看向全身镜里的男人,用发胶定成三七侧分,露出的眉眼清隽深邃,温莎结被他系得规规矩矩,只瞧一眼,像极风度翩翩的绅士。
但她清楚,他骨子里藏着的东西和温雅半点不沾,相反是极具侵略性的危险,或许在他眼里,外界大多数人或物,只是毫无威胁的弱小物种。
她这走神的空档,纪浔也已经蹲下身,左腿膝盖触地,手掌缓慢下滑,定格在她腰间,潮热的吻是从她凹陷的脊柱沟开始的,逐渐向周围蔓延,带给她头皮发麻的酥痒感。
叶芷安喊了声“纪浔也”,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攻击。
小兔子虚张声势的一声,落在另一个人耳朵里,像催情剂,比塞壬用来蛊惑水手触礁的歌喉更具杀伤力和蛊惑性。
他自然没停,也因停不下来,十分固执地亲吻着,掌心依旧没离开,从后背到前襟,探索得极为认真。
叶芷安木桩一般,钉死在原地,微喘着说:“时间不早了,再耽误下去,舞会会赶不上。”
几秒后,才听见他的声音:“那就让他们等着。”
最后还是没做完??在她求饶的眼神里,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好将情|欲克制成扭曲的快感,压下。
舞会因两位迟迟不露面的主角往后推移了半小时,一见到人,纪时愿长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俩要一起放我鸽子,可算吓死我了。”
沈确站在一旁,不咸不淡地瞥他们眼,说:“有什么事,忍到结束再做不行?”
叶芷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等人离开,曲肘捅了捅纪浔也的腰,“沈确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都被他看穿了的意思。”
侍应生递来两副面具,纪浔也将粘有黑色羽毛的那副给了叶芷安,“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干的事,不见得他没干过。”
叶芷安有些诧异,在心里埋汰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你也没必要怕他,他是纪时愿丈夫,未来还得跟着纪时愿叫你一声二嫂。”
对于他的油嘴滑舌,叶芷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舞会正式开始前五分钟,两个人被分到两间休息室,临别前,纪浔也笑着说:“一会儿可别认错人了。”
叶芷安从他的笑容里品出类似警示的成分,不以为然道:“我又不瞎,怎么会认错人。”
单看面具,也不至于会认错人。
叶芷安在休息室磨蹭了会,才起身去宴会厅,远远看见一戴着鎏金面具,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
叶芷安还没仔细看,砰的一声巨响,舞池上方的巨型灯泡突然破碎,顷刻间,宴会厅一片昏暗,好在中间隔着两层幕布,碎片落不到地面,无人受伤。
造成的恐慌依旧大,几道尖锐的尖叫声后,人群开始推搡。
叶芷安没有多想,直接拉住男人的手,借着得天独厚的夜视能力,硬是开创出一条逃生通道,好不容易“脱险”,听见头顶传来纪时愿经由话筒放大的声音:“Surprise!"
"......"
叶芷安一阵无语,松开了男人的手,正要扭头说什么,走廊尽头,走来另一个身量优越的男人,身上也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气场凛冽逼人。
她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随即看见他不紧不慢地解下同款鎏金眼罩,露出她再熟悉不过的俊朗面容。
她心口猛然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件事:
她牵错人了。
以及,她的正牌男友现在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