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交代他:“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上学的日子,你待会把给你老师准备的节礼带上,回头送给他,也算是感谢这段时间对你的教导。’

楚国尊师重道,每逢佳节有条件的都会给夫子送节礼,贵重与否不重要,主要是献上那份尊敬师长的心意。这在书院里是敞开了的事,送节礼也不用避讳着其他人。

唐明松笑着应好:“我知道了,姐你辛苦了。”

自从他回书院读书后,家里和当铺都是大姐在打理着,连给夫子送的节礼都给备好了。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刘婆子正式休息,家里三餐需要自己做饭。

晚上讲究吃顿丰盛的,肉是早先就买好背着的,菜是早上菜贩子新鲜送过来的。就是炒菜辛苦,天气还冷,怕是最后一道菜上桌,前面那些做好的菜早就凉了。

唐?询问过几人的意见后,决定晚上打边炉吃。

天冷后她想吃火锅了,特意找做煤炉生意的匠人让打了个下面可以烧煤炭,上面放置个铁锅可以煮东西的小炉子,早先就在家吃过几次。

唐明松他们起初觉得新奇,也很喜欢,肉和菜放进汤汁里烫熟了就可以吃,别有一番风味。

唐?先拿出只处理好的鸡,把鸡肉片下来,鸡骨头那些放进厨房炉灶里熬汤。接着她又把鱼给处理了,鱼肉切片装盘,还有羊肉切片、牛肉切片......各种青菜洗净,早先刘阿婆特意做好备着的鱼丸、肉丸那些也全都洗好备用。

牛肉难得,这年头牛是农地里耕种的重要帮手,哪怕是在高官贵族府里也不常吃,价钱比猪肉要贵上许多,寻常百姓一般还买不着。也是碰巧京郊庄子那边有头牛自然老死,刘阿婆得了风声特意去买回来的,说给他们冻着过年吃。

鸡汤熬出味来,唐?给每人盛了一碗,剩下的鸡汤全都倒入炉子里继续热着,喊上所有人来吃饭。

四人聚在饭桌前,炉子不断向上冒着袅袅热气,一下子就跟着暖和起来。

唐?笑道:“我们这顿饭吃得简单,大家敞开了吃,可千万别饿着。”

吴川实话实说:“不会,冬日里我就爱吃这边炉,肉和菜都是热乎的,又有滋味。”

唐明松:“是啊,这么多肉和菜,很丰盛了!”

唐忆婉点点头:“这汤也好喝!”

唐?:“那赶紧开吃吧!”

她端起面前这碗鸡汤喝了起来,因为下了枸杞格外清甜。边炉的锅是圆的,大家想吃什么肉和菜用炉边的筷子夹了放进面前的区域,烫熟了直接夹去吃,既方便又快速。

唐?给自己下了颗鱼丸,又烫了几块鱼片,在鸡汤的烫煮下还挺香的。

大伙随意聊着,谈今晚的肉菜好吃,谈明天想去哪儿走走,谈明年要达成什么目标。清浅的笑声时不时溢出院子,在下雪时分另有一份温暖。

北疆,军营。

除夕日照常训练,值守。也就是晚饭火头营煮的肉菜丰盛了些,开饭前主将领站在高台上鼓舞已经在这边驻守将近半年的将士,每人发放了一小杯烧酒,共同畅快地喝上一口庆祝新年到来的酒。

北疆这边游牧的外族时不时借着牵牛放马的头越过边境,刻意搅起战事,近半年大大小小规模的对抗战就有二十来次了。

每回主将与对方谈话,以故意侵犯边境惹起祸端为由想要反击,对方总是以闹事的人只是普通族人,是畜生不懂事闯过边界为由,将这种蓄意闹事变成小误会。

偏京城那边皇上对北疆的边防也只是让他们做好戍守防护,在对方未大规模进犯前我方不做主动攻击。

大部队驻守在这边,从酷暑到严寒,这心难免变得焦躁起来,满腔血气无从发泄,满心思家之情无从诉说。这会都随着一杯烧酒咽下,燃烧。

在军营里不许饮酒,也就是今晚日子难得每人才得了杯烧酒,一个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原先杯北风吹得有些许发僵的四肢又火热起来了。这点酒不至于让他们迷糊,反而让他们变得兴奋起来。

火头营今晚烧了猪肉、牛肉、羊肉,大伙一个个敞开了吃,平时嫌弃味道一般这会好像也变得美味起来了。

苏逸萧在其中一支队伍里,和大伙一起大口吃肉。迎着北风,围着火堆,吃着暖饭,和战友们聊上几句,是难得放松的时刻。

他离开如意当铺后回家没两天,听说北疆有战事即刻回来。父亲是苏家军的领头人,兄长是此次北疆守军的主将,他却是瞒着身份参与军中,以斥候的身份来往边界打探外族的军事消息。

前儿更是领着一小队人马,趁着天黑越过边界绕到敌军阵地背后,一把火将对方的粮草给烧了。

北疆边界外田地少,多高山丘陵,难得广阔的草原都用来放牛养羊赶马,外族人不缺肉吃,粮草却是很缺的,大米和面粉都需要和楚国通商才能买到。

这一把火烧过去,直接把敌军的士气给烧了大半。恰逢寒冬,对方没了粮草更加难行,这阵子往边界的试探性侵略也少了。

军营里吃过饭后,随着寒风将肉香味吹散,休息的将士回营帐里歇着,值守的将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精神愉悦身体力足也不觉着累。

苏逸萧站在营帐前,抬头望见那轮皎洁的弯月,想到同在军中的父亲、兄长,想到京城里的母亲、小妹,还想到如意当铺里的人。

他伸手在作战服里摸出一直揣着身上的那颗十两的银元,黑夜里借着巡逻的火把还能看到上头泛着的银光。

苏逸萧笑了笑。

他盼着北疆战事早日结束,想回京城了。

初一这天,唐?哪里都没去,就窝在家里。

难得不用操心当铺经营的事,又没有亲戚需要走动,连银铺都懒得进去,晨练也暂停一天,她放纵自己这天睡到自然醒。

往窗?望去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唐?起身换好衣服,开了房门到庭院里洗漱。

吴川是个闲不住的,早上晨练照旧,吃过早饭后又去了武馆那边找未回家的好友相聚,约着到处走走。

唐明松坐在大厅里看书,唐忆婉则把她所有的珠花拿出来,一个个轮换着戴,时不时问哥哥哪个好看。

早饭是唐明松做的,见着大姐起床,他去厨房把刻意留的早饭热好端出来,白粥搭配咸鸭蛋。

唐?坐下吃着,流油的咸鸭蛋味道足,喝上口冒热气的白粥,连着胃里都是暖呼呼的。

没有目的的一天是悠闲好过的。

她帮唐忆婉扎了个好看的丸子头,又和唐明松闲聊着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再是准备午饭,吃饱喝足睡一觉,再在大厅里沏茶尝年前买的桂花糕,夜幕降临,吃过饭在庭院里散会步,洗漱后躺床上睡觉。

这样休息过一天,整个人好似都放松下来。

初二,吃过早饭后唐?和唐明松、唐忆婉三人带上年礼坐上马车,以晚辈的身份到洪门武馆给周馆长拜年。

吴川则留在当铺里守着。

到了洪门武馆说明来意后,很快有人引着他们仨到会客厅,周秋生早就在这等着了。

他笑着道:“各位贤好久不见,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位伯父,还上门来看望我。我原本正打算后天去你们那拜访呢。”

唐?见礼:“周伯父新年安好,哪有长辈给晚辈拜礼的事,该我们过来才是。”

唐明松和唐忆婉跟着见礼。

周秋生挥手道:“我们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都快坐。”

他望向三人,“?姐儿是越发标志了,明松看起来高挑不少,婉姐儿好像也长高了,都挺不错的。”

没了父亲,这三个孩子能把自己给照顾好,他也欣慰,当下从怀里掏出三个红封塞给他们。

唐?三人推拒着说不用。

周秋生坚持:“你们既然认我做长辈,那我这个做伯父的过年给你们红封再正常不过了,安心收着就是。”

唐?这才笑道:“那就谢过周伯父了。”

唐明松和唐忆婉见大姐收下,也才跟着收下红封。

接下来喝茶叙旧,主要是周秋生和唐?、唐明松在聊天,在知道唐明松早先已经回书院读书的事后,他点头:“挺好的,明松你天资不错,继续读书深造说不定以后能有所造诣。就是?姐儿一个人经营着当铺,要辛苦些。”

唐?笑道:“当铺里重新经营起来后,也没有什么难的,我能应付得过来。”

周秋生颔首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哪怕不常联络的人,有关怀这份心在,加上过年特有的氛围,能聊的话题也不少。到最后周秋生还热情地留他们在武馆吃了顿午饭,唐?一行人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