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槐说:“哦,去吧。”
谢宜年又折回来:“你怎么总对我这么冷漠?”
宗夏槐却早已准备好了回答:“大年三十陪你一起值班,不好吗?”
谢宜年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好。”
临近过年,手术量锐减,今年大家都休息得特别早,有些组提前两周就宣布停刀,就连一向敬业的杨组也在过年前一周停刀。
手术中心的节奏突然慢了下来,之前是每间房间都开,现在已经关了将近1/2的房间。
也正因此,手术室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上班,大家开始轮批休息。但是作为住院总的宗夏槐依旧忙碌。
今年的春节假从腊月二十九开始放,宗夏槐除夕值班,早和父母说了这事,也说了大年初二谢宜年会上门拜访的事情。
说这事的时候,谢宜年正躺在她家的床上,这些天手术少了,外科开始清病房,谢宜年突然?了,没事就黏在她身边,恨不得当个24小时的人形挂件。
当时谢宜年在用iPad看菜谱,他不知道老婆在和岳父岳母打电话,态度亲昵自然地问:“明天吃这个怎么样?”
老婆瞪了他一眼,谢宜年不敢吭声了。
直到宗夏槐挂了电话,谢宜年把平板往枕头底下一塞,慢慢挪到她旁边,“夏夏~”
宗夏槐不说话,谢宜年胆子变大,捧着老婆的脸蛋亲了两口。他手一抬,关了灯,“夏夏,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次数多了,难免有擦枪走火。不过谢宜年这家伙有自己的坚持,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
有一回宗夏槐半夜被热醒,醒来看见谢宜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语气却幽怨:“夏夏,我睡不着......”
睡不着的原因显而易见。
宗夏槐当时挺淡定的:“那要么.......干点其他事?”她意有所指。
不光谢宜年馋她,谢宜年在她身边躺了这么久,她也有点馋谢宜年。
她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对谢宜年有了吞食入腹的渴望。
谢宜年抱紧她,说不行。
宗夏槐只觉得更闷了,用手推了他一把,然而身体无意蹭到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宗夏槐隔着衣服轻轻捏了捏。
谢宜年吃痛一声,又像是欢愉的声音。
宗夏槐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宜年,它会变化。”
谢宜年耳朵通红,脑袋直接埋进去,不给她看,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当然会有变化,好敏感的。”
当然了,即使是进展到这一步,他们也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因为谢宜年固执地坚持,一定要得到她父母的认可。
宗夏槐说:“好吧。”
但她自从发现谢宜年这个有趣的开关后,总是忍不住调戏他,看他忍得忍无可忍,又不得不忍的样子。
谢宜年最凶也不过说:“等我们订婚......”
宗夏槐问:“怎么样?”
谢宜年凑到她耳朵边说:“和夏夏放三天假。”
宗夏槐:“三天假用来做什么?”
谢宜年又害羞得不好意思直说了。
大年三十这天值班,白天一直风平浪静,手术室的大伙一合计,说要不办个年夜饭吧,于是开始订外卖。
大年三十有不少商家都关门暂停营业,剩下仍然营业的商家大部分都是连锁快餐。
后来还是谢宜年说有认识的饭店老板,他在微信上和人家订一桌饭,叫他们送过来。
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好宗夏槐紧挨着谢宜年坐,大家在值班,不能喝酒,使用果茶代酒。
年夜饭吃到一半,桌上动筷子的人就少了,大家多是在聊天,聊手术室的八卦,吐槽领?。但是仔细一听,无论是八卦还是吐槽,都是点到即止。
大家聊得欢畅,就没有人注意到桌边这对情侣已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手,宗夏槐用自己的手去丈量谢宜年的手掌,摸他纤长的骨节,像是把谢宜年的手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拿在手中把玩。
“明天下夜班,你先回家?然后后天早上再一起回去?”宗夏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明天就回去,我想早点回去陪爸?,然后你后天过来?”
谢宜年毫不犹豫地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就跟着你走。”
他家在本地,谢宜年前几天就回家看过父母了,谢爸谢?也不是很需要儿子,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了。
宗夏槐说:“那就明天值完班再说。”
按往常的经验来说,白天没事,夜里的急?就多。尤其年夜饭,大家胡吃海喝,很容易诱发消化系统的急症。
果不其然,他们刚吃完晚饭,麻醉科的call机就响了,普外科胆囊切除手术,一听就知道是吃饭吃出来的。
这是全麻手术,宗夏槐得上去干活;这是普外科的活,所以谢宜年不用上去,他可以躺着。
现在摘胆囊一般都用腔镜做,手熟的外科医生从镜子伸进去再到伸出来15分钟搞定,这个手术的难度并不大。
但是今天的手术病人都是年夜饭吃撑了送过来的,麻醉诱?药一推,病人很容易发生呕吐误吸,导致吸入性肺炎,严重可危及生命。
不过麻醉医生有自己的“妙招”??掐脖子,发生误吸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麻醉药推下去之后,胃和食管的肌肉松弛,防反流设置失效了,胃内容物就很容易涌上去,涌到食管旁边的气管里。
“掐脖子”可以掐闭气管入口,手动阻止食物跑到气管里。
这时候就需要麻醉医生眼疾手快,用最快速度把气管导管插进气管里,导管上有一个套囊,套囊打上之后,通向气管的口就被堵住了,食物也没办法再跑到气管里面。
自此,病人就算相对安全了。
做完这个胆囊之后,宗夏槐又做了两个阑尾,最后做到普外科医生都不愿意再做了,说接下来的先观察吧,等明天再做,宗夏槐这才得以喘一口气。
当然急诊也没放过谢宜年,半夜1点的时候,急诊给他打电话了,说有个脑出血的病人,一侧瞳孔已经散大了。
急诊?麻醉科来插了个管,本来说先送ICU观察一下,结果做检查的时候发现颅内出血有进展倾向,等到天亮估计人就没救了,于是往手术室送了手术单,开颅血肿。
和宗夏槐还有谢宜年搭班的护士也一直没停过,说:“你俩到底是哪个比较旺?”
宗夏槐和谢宜年是一起去和家属?字的,谢宜年要?手术的字,宗夏槐要签麻醉的字。
签字的家属是病人的儿子,将信将疑地看着谢宜年:“你这么年轻,能行吗?”
谢宜年看上去只有20出头。
神经外科向来硬气,谢宜年在病人家属面前也从来没有软过,说:“你可以转院。”
家属态度软下来,乖乖地签了字。
手术开始后,宗夏槐坐在那和护士聊天,谈起这个小插曲。
护士震怒:“那这个人怎么不转院?转院我们就可以不做这个急诊了!”
宗夏槐赞同。
护士又说:“不过小谢看着是挺年轻的,今年快三十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谢宜年想了想说:“明年吧,今年过年见家长。”流程一定要走完的。
宗夏槐默不作声,有种谈地下恋爱的心虚感。等到了结婚,肯定要给科里同事发请柬,说起这事,她不是故意想瞒,只是大家在工作场合也不会特意说自己谈恋爱以及恋爱对象是谁。她和谢宜年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也不可能像私底下相处那样
亲密让大家看出来。
只
怕到时候八卦的人就多了,宗夏槐突然很头痛。
清血肿是开颅手术,一做就是三个小时打底,正好做到天明,结束冲个澡下夜班。
考虑到大年初一路上会堵,宗夏槐决定明天早上再起床回老家,今天先回去休息。
谢宜年自觉地变成老婆的小尾巴,主动做老婆的司机。他最近往宗夏槐家跑比回自己家的频率高多了,宗夏槐家的冰箱也再没空过,总是装满了满满当当的菜。
今天大部分外卖商家不营业,谢宜年便和宗夏槐先去超市买了菜,再步行回家。他手上拎了两大袋东西,宗夏槐要帮他分担一点,他也不肯。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家门口,宗爸爸和宗妈妈拎着几箱牛奶水果在门口站着。
“爸,妈?”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