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实话,ICU医生觉得今晚的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她觉得自己简直加班加出了幻觉,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摇出去,开什么玩笑,外科和麻醉怎么谈得起来?又是同一家医院,这不得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谢宜年离开监护室前叮嘱说:“要是这个病人过一段时间好一些了,就转普通病房,给她省点钱。”
宗夏槐和谢宜年走出监护室,谢宜年频频用余光瞧她,目光中饱含担忧。
宗夏槐突然停了下来,这一层除了保安只有他们俩,保安在拐角处打瞌睡,他们站在保安的视线盲角处。
“看我干嘛?不下去休息?”
谢宜年很是担忧:“你刚才不是说你心脏不舒服?要不要去拉个心电图?”
宗夏槐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噢,其实还行,不要紧的,雌激素保护心血管,虽然麻醉医生的猝死率挺高,但大部分都是男麻醉医生。"
谢宜年不喜欢她这副不把自己生命安全放在心上的态度,“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想你出事情。”
宗夏槐幽幽叹气:“这不是陪你干急诊吗?”
谢宜年低下脑袋:“谢谢夏夏。”
宗夏槐伸手,揪了揪他脑袋上翘起的头发:“没事,谁让我家宜年心软。”
谢宜年小声说:“夏夏也很心软。”
要不然夏夏就不会在女人倒下的第一时间冲过去,并打了院内急救小组的电话。
谢宜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所以我和夏夏最天生一对。”
过了一会儿,谢宜年说:“但是我不想夏夏再陪我了,我不想夏夏身体不舒服。”
宗夏槐笑他:“你这人真是前后矛盾,刚才还问我会不会一直陪你。”
谢宜年说:“夏夏在家里陪我!睡觉等我回来!”
宗夏槐说:“再说~”
她抬脚,往前走。
谢宜年绕到她面前:“怎么又再说了?是不想在家等我再说,还是和我结婚再说?”
宗夏槐被他“逼”得停下来,说:“下去睡觉!”
谢宜年被她凶了一下,又不敢再拖延她休息的时间,于是委屈巴巴地跟在她后头。
他们在值班室门口的走廊上互道晚安,然后火速躺到了值班室的床上。
剩给他们睡觉的时间不多,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谢宜年在闭上眼睛之前收到宗夏槐的一条微信:【好像不算是晚安了,这个点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对了,晚上我哥请你吃饭,不要忘记。】
谢宜年开始失眠了。
今天杨组有刀,但是他们组人多,黄师兄知道他急诊手术干到凌晨,特意安排了其他人去开颅,让他先睡觉。
宗夏槐没办法,她是麻醉科住院总,她得准时在早上7:30睁开眼睛爬起来干活。
冬天是手术室相对繁忙的一个季节,天气凉了,人的心脑血管容易出问题,所以急诊也多。
上午8:30的时候,一下子来了三个急诊,今天的小一值做一个,剩下的两个还找不到人做。
宗夏槐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做第2个,至于第3个,让他们先等着。
前两个病人都是从急诊送上来的,车祸伤,没带头盔的电瓶车车主和小汽车撞上了,直接撞出了脑挫伤。
第3个是原本就在ICU躺着的病人,是肿瘤术后病人出现了脑积水,需要放引流装置。
外伤组手术医生在本月第n次锐评电瓶车:“在海城开电瓶车太危险了,有些私家车根本不让人的,看见人都往上撞,这些电瓶车主还不带头盔!你说要是戴了头盔嘛,最多是个骨折,不带头盔,分分钟脑血肿!”
该车祸病人进来的时候十分狂躁,又是个1米9、200斤的青壮年男性,要不是约束带捆着,他能直接把胃管拔出来。
这个人在楼下做了胃肠减压,但是氧饱和度还可以,没有做气管插管。
病人动得太厉害,护士根本没有办法打针。然而全身麻醉都是用静脉诱导,没有开放的静脉通路,宗夏槐也没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胳膊上有一个从急诊带来的留置针!”护士说:“能不能先用?"
于是宗夏槐推了点镇静药,她没敢推太多,但是这一点也足够让病人陷入昏睡状态。
护士趁此机会打了根绿针,手术室的针比病房和急诊的留置针粗,是为了便于术中快速输液。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宗夏槐“放倒”了这个病人,把气管导管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外科医生在那边消毒铺巾,和宗夏槐打招呼:“麻醉老师怎么看着精神不振?”
护士说:“人家是新上任的住院总,谁叫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急诊?人不够了,老总都亲自上了!”
宗夏槐说:“昨天夜里做了个急诊,做到了早上5点。”
“失敬失敬!”外科开玩笑说:“老总亲自帮我们上麻醉,太可以了!说起来我们有微信吗?手术结束后加个微信。”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麻醉住院总的微信是必须要加的,毕竟但凡开刀的手术就需要麻醉医生,而住院总是安排麻醉医生的人。
外科问:“你们现在当住院总是24小时吗?晚上的急诊也归你们管?”
宗夏槐叹气:“不归。”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个急诊是不是谢宜年做的!他好大的面子,请麻醉科老总来做麻醉!”
“行了,你别废话了,快点开始!”护士打断他:“time out 没有?快点!”
外伤组对于处理各种脑外伤实在是熟能生巧,得心应手,这场手术从划皮到缝皮两个小时就顺利结束了。
但是等做完这个急诊手术,宗夏槐已经觉得精神不行了。她坐回办公室,想起晚上还有和堂哥的一顿饭,不得已发微信: 【哥,晚上有事,改天再吃饭吧。】
宗夏槐一向守约,定好的日程很少更改。宗堂哥收到微信,还以为是谢宜年不想吃饭,问:【怎么好端端又改了?是不是小白脸不敢见我?】
宗夏槐无奈:【人家是长得好看,但不是小白脸。】
自宗夏槐堂哥面前夸了一句谢宜年好看后,宗堂哥就觉得这是个会蛊惑女人的小白脸,非不放心,一定要来看一眼。
宗堂哥是家里的独生子,但他从小把宗夏槐当亲妹妹看,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像高山上的冰雪心气孤傲不容人冒犯,长了一张高冷的脸实则心思单纯,这样的女生很容易入了社会后被某些男人骗!
他是男人,他还能不了解男人吗?
宗堂哥说:【那要么你让我和他吃个饭好了,你有事你就去忙。】
宗夏槐想了一下那场景:【算了,你们又不认识,怎么可能让你们单独吃饭,下次再说吧。】
宗堂哥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