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屏绕着愣愣出神的沈鸿影转了几圈,饶有兴趣地瞧着他眼中情绪翻涌,几息的功夫,变了又变,逐渐清明了起来。他心道自己这个表弟终于把聪明用对了地方,多亏了自己不遗余力地帮助,这是终于想明白了。
“殿下?”叶剑屏凑近喊了一声,“我说的没错吧。”
沈鸿影“嗯”了一声。
叶剑屏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果然这有了心上人就是好,连口是心非的毛病都有了好转的迹象。
叶剑屏如是想道。他食指轻轻敲了敲扇柄,很快便有了主意,“这王妃与殿下你呢,已经结为了夫妻,正可谓名正言顺,徐大公子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这剩下的嘛,就是殿下如何博取王妃的芳心了。倘若殿下不弃,我也可以替你参谋一二。”
表弟难得有了喜欢的姑娘,这个姑娘还早就在碗里了,他这个表兄若不帮忙撮合一二,简直对不起他们这些年的兄弟情义。
“你?”
对着沈鸿影的满脸怀疑,叶剑屏也不服气,双臂交叠在胸前,背靠着柱子,侃侃而谈:“好歹我叶二公子这些年走南闯北,民间流行的那些情爱本子更是看过不少。还有我娘三天两头地逼着我去见京城各家的贵女,也勉强称得上是阅人无数,总
比你这个愣头青强。”
话说到后面,叶剑屏的嗓音越压越低,好几次被承恩公太夫人骗到贵女云集的花宴雅集这种事着实有些丢人。
沈鸿影抬眸淡淡扫过叶剑屏一眼,心里却有些意动。不少人的说法里,似乎对一个人动心,便会期望对方以同等的心意回应,那他是不是......
可他有资格奢求吗?他的情绪上下起伏,纠缠成了解不开的结。
沈鸿影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背在背后的右手指尖微颤。真是要命,他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思考起了这种事。
“既见佳人,溯洄求之。殿下你要主动一些,发挥你的优势。”叶剑屏见沈鸿影久久不语,审视了他一番,支起了招,“比如殿下美风采,容秀澈,只要好生利用一番,定能让人恨不相逢早。”
沈鸿影眼皮耷拉着,突然对叶剑屏的话产生了怀疑。
这个家伙,真的靠谱吗?
###
徐府院子里的蝶醉花却为一景,花圃的面积不算广阔,但花朵紧密地簇成一团,连绵起伏,接天铺地,斑斑阑阑,如虹如霞。
冯思静和冯思意姐妹单独交谈,不便打扰,张月盈便与何想蓉还有徐婉怡在花圃旁的水榭内落座。不多时,徐府的丫鬟就端来了好几盘点心,张月盈尝了几块,荷花酥、红豆酥皆是熟悉的江南风味。
她捧着杯子喝了几口酸甜的梅子饮了一口,再次思忖起了今日的一番冯堂叔一家的闹剧。凭心而论,冯思静的谋算是为了保证他们安平侯府全家的利益,只是她不该选在外祖母的寿宴闹开,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生气。
张月盈抿了抿嘴唇,把杯子放下,径直朝冯家姐妹的方向走去,发间的碧海潮生步摇随之甩出好看的弧度。
“思意。”张月盈和冯思意打了个招呼,“可否让我和你姐姐单独说两句?”
“阿......盈......”冯思意和张月盈相处了那么久,甚至处成了好朋友,清楚她平日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十分聪慧,对什么看得都格外明晰。她怕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若是阻拦,难免会生出嫌隙。
冯思静看出了妹妹的为难,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襄王妃殿下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我和王妃殿下说几句话,你先去找徐大姑娘她们喝茶。”
冯思意看看张月盈,又看看冯思静,在姐姐催促的眼神里,一步三回头,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小意也是担心我,还望王妃殿下莫要见怪。”冯思静适时露出一个温和笑。
张月盈开门见山,直切主题,“是你算计了你家的两个堂嫂,对吗?”
“是。”冯思静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王妃殿下是想问为什么吗?”
张月盈摇头说不,“你是不是故意选在今日的寿宴?”
大舅舅徐望津是谏院的一把手,是清流中的清流,和大半文官都有往来,赴宴的宾客里更有不少外祖父徐老太师从前的学生。这些名士文官最重名声誉,冯堂叔家那样的丑事骤然暴露在他们眼前,明日朝堂之上定然少不了弹劾的折子。冯堂
叔一家从此便会在皇帝心中留了坏印象,两个堂兄不说仕途断了,多半还要被治罪,彻底绝了袭爵的希望,效果可谓一等一的好。
冯思静低头安静了半晌,说:“如果我说只是意外,王妃殿下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