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我爱你(1 / 2)

抵达景城第一人民医院,温知禾拎包的手都在抖。

夏特助告诉她贺徵朝没什么大碍,只是软组织挫伤,暂时陷入昏迷状态,但她看见病床上的男人,心里还是收紧了一下。

新闻推送的连环撞车事件和贺徵朝无关,发生的时间是在大前天,赶巧让她刷到,而自己又没有注意到发送时间。贺徵朝的车祸不是很糟糕,就连驾驶司机也没有任何性命危险。

司机在通过城镇大道的路上,碰见一个小男孩横穿马路,下意识转动方向盘撞到一处钢板房才致使车祸。所幸那辆商务车的安全气囊有很多,钢板房的铁皮也没完全砸碎玻璃,否则极有可能嵌到伤者喉咙里。

想到那种画面,温知禾心里更难受,劫后余生的恍惚、无措仍萦绕心口,她坐在病床旁,久久没法定神。

司机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苏醒,而贺徵朝大概是这些天忙于工作,过度疲劳的缘故,昏睡时间会更长。

他的面庞轮廓仍然明朗清隽,透着几许苍白,能看见眼睑下的乌青,更细致的皮肤状况。因为闭着眼、受了伤,看着比以往要憔悴。

看久了,蓄在眼眶的水雾没忍住往外淌,温知禾以掌捂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没法不去承认,在听到贺徵朝出事的噩耗那一瞬,她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是习惯性地依赖他,仰仗他,纵使工作室已全然脱离恒川掌控,她自己也有待拍影视项目,一些其他收入来源、下辈子不愁吃喝的金库......可她唯一的家人,似乎只有他了。

贺徵朝在关系里扮演着她所需且空缺的角色,他填补了关竞早早缺席的部分,也给足了温荷不再给予的温柔。强大、可靠、无所不能,是他在她这里一直以来的代名词。

但人并非完全万能,总会绕不开生离死别的课题。

以前温知禾从未考虑过这些,但今天,她的脑海里游走了无数种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晚间八点,温知禾从洗手间里出来,迎面在病房门口撞见夏博易。

他拎了些水果,还带了几份文件,说是公司那里急着要审批签字的,刚好贺总醒了,就给捎过来。

听说已经醒了,温知禾心里揪了下,又听还要工作,她皱着眉:“要那么急吗?就不能休息好再签字?”

夏博易有些为难:“也不是很着急,倒是贺总急着要………………”

夏博易也只是个打工的,温知禾理解,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她软了音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文件给我吗?”

以往有公务要谈,贺徵朝就没避讳过她,还让她做了两回助理,所以这种要求并不过分。

夏博易也知道,答应得很快:“没问题。”

温知禾一手拿水果篮一手拿文件,推门进病房,扭头透窗看眼外面,确认夏博易已经走了,她就先把东西暂搁一旁,掏出小圆镜确认自己眼睛是不是还红。

确认妆没花,她再轻手轻脚地拿起那些东西,室内走去。

贺徵朝的确醒了,他正伏案看文件,静谧的病房里,只有他翻动纸张、钢笔写字的声音。若不是看见他穿着病服,绷带掺了一圈小臂和手上还打着点滴,温知禾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出车祸。

“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温知禾赌气似的把水果直直放到椅子上,语气里还透着刚哭过的颤意。

最后一份文件还有几页没过目,贺徵朝挝起边角的手停了下,侧目看向她,唇角轻掀,扬手道:“过来我这儿。”

温知禾抿唇,乖乖凑了过去,刚站定床侧,贺徵朝那只挂着点滴的手便环住她的腰,轻拍了两下。

他的动作没有狎昵,可她身上怕痒,经不起碰:“你干嘛呀.....”

“劫后余生抱一下。”贺徵朝的声音很低哑。

“你还知道劫后余生?”温知禾有些来气:“要是你再不好好休息,下次别说是出车祸了,你光是坐在办公室里都会猝死的………………”

说到“死”字,她那股刚哭过的劲头还没过,又染了几分情绪。

温知禾本来想掩藏下痕迹,但她根本藏不住,眼泪说掉就掉。

贺徵朝把床上桌推到一旁,将她抱在怀里,坐到他身上,温知禾紧张了下,嗓音很软:“会不会碰到伤口……………”

贺徵朝闷笑了声:“不会,腿没断,身上也没骨折。”

温知禾想捶下他,又不敢太用力,攥着拳头幽怨地瞪他:“那你命很硬哦,可以随便折腾?”

“嗯是,不过只限于你。”贺徵朝认命地颔首,眉梢轻扬,是逗趣的口吻:“这世上也就你能折腾得了我。”

“我折腾你什么了?你松开,松开我………………烦人......”

挣脱无果,温知禾也不动弹了,低着头,语气很闷:“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给你守寡,以后遇到合适的人,照样会结婚。”

她说的是气话,现在心底仍有后怕,想要他稍微驳斥两声,说些保障自身安全的话,但贺徵朝却没照着她的剧本念,只沉沉道:“我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语气很自然,就像真的认可她的话。

温知禾抬起头看他,目光对焦在他下颌旁的一小截伤疤,热起眼泪:“你知道什么啊。”

贺徵朝替她拭去泪,嗓音温醇平和:“我知道你自爱,从不委屈自己,立贞节牌坊守寡的事不会做,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我知道你值得被许多人爱,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个男人,你也不缺伴侣,何况我在你的人生里,也只占据不到二十分之

一。我没法设想,你会用一生去怀念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一个在交往中曾给过你不愉快、不被尊重,不具备安全感的男人。”

“我梦见过你在我的坟前哭的模样,我也梦见过你穿着婚纱同其他男人步入殿堂,很糟糕的梦,所以醒来以后我感到如释重负,又想找点事做。”

贺徵朝扯唇轻叹,目光极深:“濒临死亡的走马观花似乎并没有什么逻辑性,又极大地刺激到我的求生欲。”

“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要活着,至少等到同你结婚那天再去死。”

他的眼神滚烫,灼热,说出的话透着荒谬却不像玩笑话,如炬光的眸色直击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