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一个人(1 / 2)

贺徵朝料想过她会如何否认,如何曲意逢迎,千百种的应对方式,唯独没想过她真会坦诚应下,还对他撒娇。

他开始思量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但他忽然发觉,计较这些毫无意义。当下她愿意演,怎么演,只要演给他看的戏是动人的,即便为假象也无所谓。

没能到场参与她大学本科生涯唯一的毕业典礼,确实为一大憾事,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值得他处理,他不得不去做。即便遗憾,温知禾比之贺家的女孩;毕业典礼比之未婚先孕,孰轻孰重,贺徵朝还是分得清的。

前者好哄, 给些碎金甜头即可,后者若是不管不顾任其堕落,只会后患无穷。

诚然,这段时间他确实是有些在意她,但很遗憾,他并不能为此迁就她。

不待他回应,话筒里的女声又软了一个音节:“你给我送花,送蛋糕,我确实好受些了………………”

“但你主动承诺过的事不兑现,我会很难过的。”温知禾吸了吸鼻子。

这番服软的话幼稚又真切,贺徵朝停了一息,忽而轻轻笑叹:“嗯。”

“下次不会让你难过。

??又是一句承诺。

温知禾哑言,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已经足够坦诚了,可他却好像不在乎,轻拿轻放。

“这次零花钱再上调10%,作为补偿如何?”

50%的上调额度,每月进账一百五十万,这的确是个极其心动的补偿条件,换做从前,温知禾是会心满意足。

但她现在对金钱似乎逐渐脱敏,尤其是对从未摆在面前的一串冰冷数字。这太何不食肉糜了,分明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温知禾深吸口气,决定挂断这通乱七八糟的电话。

“好。”

“我知道了。”

她挂得干脆,并未提前请示,和平日给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贺徵朝看了会儿手机屏幕,按了按眉心,没多在意,转而给助理打去电话,淡声吩咐:“下飞机以后,安排最好的医生,尽快。”

挂了电话,贺徵朝站在门口,通过竖窗看了眼里屋的情况,漆黑如墨的双眼平静得仿若深海。

在私人医院调养的这两天,贺宝嘉除了吃吃喝喝做日常体检,就是摆弄花草,心情还算不错。

见杜野的这天,她满怀期待,却没想过他是真来割席的。

贺宝嘉自是清楚有大哥在施压??可大哥也没有隐瞒她,只是稍稍露出指缝里的一点利益,对杜野进行一场不算太困难的测验。

她同意了这场测验,即便她深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可杜野完全不加掩饰,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是对她劈头盖脸的训斥,说她是不是不在乎他的前程了,说她是不是要毁掉他的工作.......

贺宝嘉承认,她就是贱骨头,恋爱脑,不见棺材不掉泪。人一旦开始倔,哪里是被骂一顿就能清醒的?不然她怎么还会隐瞒怀孕直至五个月大都不肯打。

真正让她顿悟的,是怀孕过后的各类抑制不住的生理反应,是护士医生向她科普的每一件产后后遗症。

贺宝嘉确实没那么爱护自己,可她也惶恐不安。

大哥向她下达了最后一天的通牒,倘若她再不乖乖听话,可能连贺家的帮助都会失去。

贺宝嘉只能剖肝泣血,咬着牙点头同意,隔天贺徵朝便派车送行,而他也全程陪护。

四平八稳的轿车上,贺宝嘉抑制不住地想呕吐,呕吐袋已经用掉了两张,再用第三张的时候,她虚弱地抬起头,就见贺徵朝眼养神,开了半边窗。

贺宝嘉来不及咂嘴表示不满,胃口的翻江倒海便迫使她没忍住:“呕…………”

贺徵朝深深地压下一息,偏过头,再将车窗开得更大。

私人飞机的座位宽敞开阔,登机之后,贺宝嘉就被安排在单独的隔间。

如此被百分百地隔离,贺宝嘉即使再不敏感也能感觉到,来自亲哥浓厚的嫌弃。

她绝望又无助地想,她大概是真的自作自受,怀了个噩梦存心让自己不好受,倘若那个人,对她保留有一丝一毫的爱,她或许还会义无反顾地奋力抵抗到最后一秒,直至孩子呱呱落地。

到那个时候,她会给它最好最好的爱……………可现在她必须和它说再见了。

捱到深夜,贺宝嘉压抑的情绪占上风,为让这个小孕妇心情别太糟糕,以免影响手术,贺徵朝不得已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共进晚餐,谈谈心。

即便已经二十几岁,还怀有身孕,这个女孩仍然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恳请他一定要和嫂嫂??也就是温知禾,生下一个可爱的小baby,让她聊以慰藉。

原谅他的智商和逻辑没那么下沉,跟不上这女孩的脑回路,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个聊以慰藉法。

事实上,他从前没考虑过的事,确实在这段时间深受贺宝嘉的影响。

一段亲密关系,如若没有足够牢固的纽扣,实在不堪一击,可孩子又怎么会是这枚纽扣?贺宝嘉与杜野,宁棠贺承则......都是不堪又可笑的案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在一段不算冗长的睡眠里,贺徵朝竟真的梦见自己和温知禾有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儿。

在苏醒之前,一切的不合逻辑,总会被怪诞的沉浸感所掩饰,就比如梦里他已经头发花白,温知禾却还是鲜艳年轻;就比如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以后完全是温知禾的模样;

意识从荒诞的梦里抽离,心底还有片刻的怅然若失,贺徵朝按了按太阳穴,忽地轻哂了下。

梦境完全不受人控制,无论好或坏,贺徵朝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总是厌烦做梦。

遑论做这种可笑又荒诞的梦。

整整两天,温知禾都没有收到贺徵朝的任何指令,在快要下乡正式进入拍摄阶段,她的压力史无前例地增大,几乎每晚都睡不着觉。

偶尔她会起一点取悦自己的念头,好让自己睡个好觉,但?望在第一次、第二次的自给自足下,还能得以攀高,抵达顶峰,第三次第四次似乎就失了效果。

同理,自我拍打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只有疼痛,没有辛辣的?感。

温知禾上网搜索了才了解到,她和贺徵朝的相处模式是什么,在这段关系里,她只是想要得到他的关注、管制与教训,与情爱无关,绝对是这样。

温知禾给自己做足了思想规范,但每到夜里,她都有那么一些些的难过。

第三次的失眠,她熬到白天才有了困意,正准备睡个觉,一通电话却将她惊醒。

是来自贺徵朝身边的特助的电话,他称贺老板于某个马场的某个马厩里,为她挑选了一只漂亮又优质的纯血马??当做前段时间承诺过的礼物。

能有礼物,温知禾自然是开心的,但实话实说,她真的不懂马,也不会骑马,更对此不是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