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春(1 / 2)

乌木逢春 上官赏花 4511 字 5天前

周茉找救援队时听到骑警将她指向楼望东,便知这个男人是回来做什么了。

但此时楼望东的目光紧凝着她,眼里都是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山火焚天之地。

周茉紧抿着唇,四下人烟散尽,他也没有马上带她走的意思,如果不回答便在这儿耗着。

她轻启鼻音:“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

语气有些怨,但又不敢质问,于是用这点小脾气包裹着,显出自己的真心没那么卑微。

楼望东依然没吭声,目光一直辗转在她的脸上,他们站在草原里,寂寞的大道边,他想吻她,如果不是她又说??

“我是来做生意的。”

“找救援队做生意?卖什么?卖命?”

成熟男人听不进谎话,三言两语便将之拆穿,再慢条斯理看她捡起羞愧。

“山火是从俄罗斯烧过来的!”

周茉急得像在兜住自己的自尊心:“如果有国际仲裁案件可找我们咨询,就算没有,涉外案件和民事纠纷我也可以受理,我已经是个能独立执业的律师了!”

“哇哦。”

楼望东望着她勾了勾唇,见她在自己这声感叹中睁大雾眸,没等她回应,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干涸许久的大地,终于迎来雨的滋润。

但就像蜻蜓点水,还不够,他张开唇包裹住她的双瓣,要从她那儿挤出更多的柔水,还不够。

然而没动两下,姑娘就往外退了两步,楼望东眼眸暗暗:“这儿没人。”

谁知周茉的眼神往旁边的马瞟了过去。

那马圆圆的眼睛此刻心虚似地也往其他地方瞟去。

这时楼望东把周茉身上的白色冲锋衣领口拉到顶,挡住半张脸,又把连衣帽盖回她头上,左手牵来缰绳,说:“踩着马镫跨上去。”

周茉双手揪在身前,此时此地,相依为命,她有什么情绪都不好发作,可他呢,他就没有什么话主动跟她说吗?

见她指尖扶在马鞍上慢慢腾挪,楼望东还说:“垫着的汗巾是干净的。”

“我想知道的又不是这个!”

她终于露出了一点小獠牙,但话一落,便又匆匆转回头,扶着马鞍踩上马镫就坐上去了。

这匹马太高,将她的心一下悬起,仿佛整个草原都在悬起,如海市蜃楼茫茫出现着倒影。

下一秒,身后跨来了一个体格高大的男人,她的包被楼望东堆回她怀里,让她背在身前,没等她缓过来,缰绳就勒在他手中,长臂便这样环抱着她,胸膛如草原的风送来,随着马身的前进,也起起伏伏地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他说:“现在你想怎么吵就怎么吵,反正在一匹马上了,生气也跑不掉。”

楼望东将她搂紧入怀中,没有茉莉的日子,一切都单一地重复着,早起,喂马,洗澡,做饭,餐桌上只有肉,如果她在的话就会添菜,做些花样让她吃得开心,她不在就没有了,连天都是灰蒙蒙的,历经磨难。

过往觉得强烈的森林变得黯淡无光,仿佛他生命里的明艳交由给另一个人涂抹,此后除她以外,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的双臂在收紧,收得她受不了地喘出呼吸,她终于肯出声了,轻吟:“楼望东......”

他们行进在草原中,远处树丛在地平线绵叠,楼望东说:“山火还在烧,森林里的动物会往这边逃,如果路遇牲畜尸体要及时填埋,预防瘟疫。”

他好像在交代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嗓音低低沉沉地在她头顶响起,强大又平静地述说这一路的艰辛:“我们有临时安置点,游牧民族住的帐篷也搭建方便,但是要管那些牲畜,那是他们来年的全部收入,如今转场的计划打乱,羊群都瘦了许

多。”

周茉听得揪心,想回头问时,男人忽然扯下了她的立领,好似刚好也要低头来望她,于是四目相视,他的唇又印在她的唇上。

眼神里是幽幽深深的凝望,而后朝她坐下的马瞥了眼,好似在说:现在它看不见了。

周茉眼眶忽然润着一层雾,她知道他在哄她,不要难过了。

“所以你要巡逻山林,要当人和动物的向导。”

周茉轻声道:“你还是酋长,只是已经不需要被任何事物证明。”

楼望东的下巴嵌入她的脖颈间,怀抱宝藏,如受甘霖。

马儿哒哒往尽头行进,周茉的心颠簸又稳定,她其实没有生气,甚至想让楼望东知道她没有怪他隐瞒,所以又说:“你做这么多好事,会有福报。”

他的鼻梁压入她肌肤,唇贴着她的脖颈说:“所以你来了。”

周茉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但这样的话偏偏将两颗心连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误会都无需解释了,因为情人间的吵架,在意的根本不是事情本身,是在不在意对方。

马儿将他们送到服务区,因为火灾的原因,山里的人们反而出来了,聚拢在了这里。

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热闹。

楼望东把马拴到马厩吃草,又提着周茉的行囊往停车场过去,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一点。”

服务区里的餐厅供给味道欠佳,但至少能填饱肚子,现在快傍晚了,周茉不知道楼望东有什么急事要办,而她还要去联系救援队。

但是现在,好像发现需要救援的对象了。

周茉见楼望东从后排车座拿水出来拧开,便去卸下他环在颚底的敷面手帕,这里的白天温度高,肯定很热了,她还想去找个地方给他洗洗,忽然发现手帕遮挡的下颚处有道不深不浅的刮伤。

她的手一下便僵在了半空,瞳孔凝着似乎还未完全结痂的创口,中间有一道褶痕,她看得清楚透了点肉,现在的天气干燥,皮肤开了口子就会继续干裂着,她急得眼睛都冒出一泡水,赶紧弯身去翻包包里的急救医药箱。

楼望东手里拧开了盖的水瓶逋要递给她,就见周茉已经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翻药水和创可贴,说:“你喝的时候别仰头,会扯到伤口。”

这道伤是从他左颚底下划过的,所以活动时很容易带动这处肌肤开裂,如果不是周茉个子比他矮,也不会仰头的时候看到。

而男人还轻松道:“没伤着你喜欢的这张脸。”

说话时眼睛耀亮地看她,然而下一秒,一道冷痛感钻入伤疤,将他腮帮子紧咬了下。

周茉不想理他这句话,然而又没法怪他不顾自己,只好边上药边问道:“怎么弄的?”

男人喉结上下一滑,说:“就树枝划了一下。”

他们出入森林,那儿是树木密布的原始之地,极易造成浅伤口的感染,周茉看到那冒泡的消毒水,眼眶也跟着疼,忍无可忍说他:“亏你还是这里的人,这点伤都不知道处理吗?”

他还说:“这点伤不用处理。”

“所以你现在怪我多管闲事?”

周茉嘴上说着,手已经去撕了张最大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给上药的地方贴上,又恼恼地说:“还有哪里有伤?”

她眼瞳像兔子,又红又圆,还要委屈巴巴地瞪他,楼望东说:“以前不用处理,现在要管,这是茉莉男朋友的身子,要给她用。”

周茉被他纯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看,男人真是可怕的生物,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要扑过来了。

她忙转过身去收找医药箱,楼望东见状又要贴来牵她的手,说:“不是还要检查其他地方吗?”

“我看你很能扛呢,自己跑来救火也不跟别人说,楼望东无所不能,还需要问候我的意见吗!”

憋着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

男人找紧她的手,她越骂他越找紧着,低头吻了下她的眼睑,她脑袋一避,那份担心溢了出来,他说:“茉莉要打我吗?”

眼神灼灼的,一副渴望被她收拾的样子!

周茉拧开他的手说:“我要吃饭了,我肚子饿!我没力气打你!”

这事容易办,楼望东牵着她去点餐,五颜六色的菜堆满托盘,盯着她吃。

周茉骂完感觉自己在道德制高点,吃得像女皇。

这时楼望东说:“吃完就送你回鄂温克旗。”

她筷子顿了顿,那股气就冒出来了:“是,我不适合这里,我一个人过不下去,只有楼先生可以,你天生就适合草原,而不是待在香港。”

话一落,周茉也没想到就这样被楼望东一句话戳破了心,紧接着眼眶便红了,嘴巴瘪着,咽不下的酸涩堆到嗓子里,整张脸鼓着说不完的委屈。

男人目光仿佛包裹着她:“我适合这里的话,不会一道小伤到现在都好不了,茉莉不适合这里的话,又怎么会那么活泼地永远受所有人的喜爱?”

和她有过交集的牧民都喜欢她,她的脸上永远有一种白里透红的发自内心的笑,眼睛弯弯的,做事也可靠,是遗落在草原的女儿,给人带来沁人心脾的生命力,会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爱护她,疼她。

此刻被他这样预想不到地评夸,周茉一下子又有些无所适从,低头喝起奶茶,咸咸的,像她那颗满含泪水的心,但又很醇厚,像楼望东对她说的话。

此刻他的手落在桌面上,周茉目光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伤疤,不知道衣服底下.....

“茉莉。”

忽然,周茉被他唤了声,听到他说:“你不是要找生意吗?去鄂温克旗能发挥你的特长,山火里受损的牧民和工厂职员都去那儿上访了,我以为你已经联系了那些法院里的老上司,都知道了。

楼望东是救援队里的向导,他很清楚具体的灾情伤亡,周茉反应过来他是这个意思,于是道:“我跟他们当然不能打太多交道,避嫌。

楼望东盯着她看,心想她说的是为男朋友避嫌还是公事上的避嫌。

但反正??避嫌。

周茉双手捧着奶茶杯,问:“你的事都做好了吗?现在还有多少要忙,我也可以先帮你,救灾要紧………………”

楼望东说:“茉莉现在想跟我待在一起的意愿,多过找生意了吗?”

她眼瞳蓦地一怔,坐在他对面,明明隔着一张桌,却觉得他又要进来了,拨弄她的秘密,她忙说:“我意思是都可以做,我人都来了,我什么事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