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寂静,周茉感觉楼望东暗地里扣紧了她的手,她心思了然,主动说:“我在酒店还放了些东西,而且要跟同住的同事打声招呼,毕竟回来了,不能一声不吭。”
陈叙屿眉毛耸了耸:“茉莉说得对,大气。”
她的言下之意也是跟楼望东说的,刚到北京,怎么能不回家一趟。
楼望东大学找着她不放,面上则淡定道:“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周茉乖乖点头。
夜晚的北京城还算通畅,两边街道却和南方迥然相异,没有多少店铺,光照只来源于路灯。
等私家车驶达酒店,陈叙屿才跟周茉依依不舍地挥别。
楼望东沉默地听了他们一路,等周茉下车,他眼神盯向陈叙屿:“大晚上,我回去叫醒他老人家?我跟你说过,我第二天会回去。”
陈叙屿心虚道:“哥,你知道外公那院子有些年头了,早之前想装修,又说要审批,这不能动那不能动,地方不大,租出去又舍不得,就给杂草住上了,我请人清了一整天,现在就是得添置家具,明天,明天我带你买!”
楼望东靠到椅背上,微仰着头,黑暗中阖眸,沉吐了道呼吸。
落在膝上的双手找了找,上面还残着茉莉的香气,喉结滚动,压下心潮。
北京的气候,平等地让每一个人口干舌燥。
周茉第二天一大早就想喝酸梅汤了。
她住的酒店楼下就有,但人家早上没有卖,虽然失落,但她转头跟同事说:“挺好的,说明人家当天做当天卖,不是放在冰箱储存。”
艾米丽和她同住一个标间,这几天假期,周茉去草原,她则逛遍了北京城,此刻道:“今晚聚餐的地方也有酸梅汤卖,我刚才订的时候看见了,放心,不缺你一口喝的。
假期归拢,聚餐又是一场兴师会,领导好让底下的人扑心扑命。
只是周茉得跟楼望东说一声:【今晚的应酬推不掉】。
收到信息的时候,楼望东看到周茉文字后面还有一个表情: 【~_^】
嘴角不由勾了下。
今日他没有让陈叙屿跟着逛磁器口,买的都是他跟周茉的东西,他来看什么。
方向盘一打,在马路边的停车位泊下。
北京城的五月是春夏的交接,不凉不热,最难熬的冬天过去,茉莉花盛开。
他挑了盆放到后备箱里,花蕊轻晃,又安静地待着。
再经过临街的铺面时,楼望东看到橱窗里的女西装,两件套,上衣长裙,天蓝色,规整,裁剪得体。
他于是进去买了两身衣服,给周茉还挑了一条睡裙。
陈叙屿今天去通水电燃气,楼望东回去的时候装了台净水器,看到弟弟在那儿支使别人干活,沉声道:“好了,你也该学学怎么通水管。”
陈叙屿从小被宠到大,让他修水管怎么可能,于是道:“我又没谈恋爱,这是你给茉莉通水管。”
说完人就跑到院子里,继续发号施令。
老旧的院子就像墙边的野草,被拔掉了无人问津的杂乱后,反而焕发了生机。
陈叙屿晚上得长兄一顿饭吃,还殷勤地说等茉莉来了再点菜,谁知道楼望东说她今晚有饭局。
长弟就冷笑三声:“原来这顿饭不是单给我吃的,是茉莉不吃,才轮到了我。”
楼望东给他飞了个眼刀,两个男人吃饭不费什么时间,他从餐厅出来后,直接导航去了周茉聚餐的地方。
隔着条马路,灯影憧憧,她脚下的细跟黑色皮鞋踩在了光影里,于是那光从她纤细的小腿往上爬,绕过膝盖的裙边,蒙蒙地镀在她周身,娉婷得像道柔软的芦苇。
周茉和同伴挥手告别后,左右看了眼车流,就小跑地朝他这边过来了。
“你怎么又搞了辆车?”
香气扑进车里,周茉兴冲冲地问他。
他说:“喝酒了?"
周茉下意识捂住嘴巴。
楼望东启动车身,说:“爸妈没回来,这台车给我暂用。”
周茉看到方向盘上有好多个圈,内饰低奢,底盘也低,气质和他完全不符。
不过坐得还挺舒服的,周茉吃饱喝足,又犯困了,揉了揉眼睛说:“现在是去你住的地方吗?你家的房子,带我去住不好吧。”
“那你交租。”
周茉:“......”
钱没要到他一分一毫,倒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买马啦,机票啦,吃饭啦,衣服啦…………
她竖起手指头算账:“那在香港你不也住我的房子......”
“我交租金了。”
周茉突然想起来了,说:“那我把租金还给你!你就真是都花我的钱了!”
楼望东说:“行。”
周茉:“......
”
她真是喝醉了,她其实没那么多钱......
车厢沉默,她假装睡着。
等车座底下的震动停止,楼望东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假装悠悠转醒。
男人在暗夜里的眸光侧落了她一眼,仿佛看穿她的把戏,说:“我的不都是你的?转来转去,给银行添麻烦么?”
周茉脑瓜子懵懵的翻涌,男人已经下车了,她推开车门时,夜风卷上了她的小腿肚子,再抬眼,面前的一盏门亮着两扇灯。
“我放在酒店前台的行李………………”
楼望东推门而入,说:“放你房间了。”
「你房间」………………
周茉听到这三个字,所以今晚让她睡一个好觉了。
她说:“我今天忙了一天,好累的,积压的工作就像一座山。”
“是,辛苦了,茉莉小姐,我今天只是给你买了两身衣服,洗干净晾干了,放你房间的浴室里,自己穿。”
楼望东边往里走边打开灯,情绪像憋着什么东西,周茉总觉得语气挺怪的。
“谢谢啊......”
周茉主动道:“你也不是什么都没花,你真的给我花钱了。”
男人看她一眼,指了指一扇门,又指了指隔壁的门,说:“我的。”
上面贴了张纸,周茉皱着眉头读出来:“欢迎光临。”
楼望东语气淡淡道:“门板有些坏了,随便找了张纸贴上,红色吉利点。”
“哦!”
周茉点了下头,往自己的卧室进去了。
她现在满身酒气,确实需要好好冲个澡,只是进门时才发现,这里的花洒像是新装的,跟酒店无差,她也不至于笨到要问楼望东怎么用。
洗完澡换上睡裙,发现衣领往下的地方鼓了两个包,是自带胸垫的。
周茉眨了眨眼睛,望东倒是挺......周到的。
不知道他买它的时候,在想什么。
周茉晃了下脑袋,洗了个澡,酒醒半分,看到放在床上的一套天蓝色正装,比她今日穿的黑白亮眼多了,而且北京这样的城市,需要明艳。
她于是去拿内衣,脱了睡裙准备换上试试,谁知就在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时,忽然看见床角下有个什么东西在动了动。
下一秒,她吓得叫出了声:“楼望东!蛇!有蛇!”
她步子慌忙往后退,吓得捂住胸口,就在贴到门边时,门锁就被拧开了,一道热气扑了上来,周茉也顾不得其他,保命要紧,一下就接上了他的脖颈,才发现男人也刚洗完澡,赤袒的劲壮胸膛压住了她的酥软。
她已吓得半哭半颤,猛地被男人横抱起身,周茉就更是往他怀里缩去,说:“有蛇,快把房间门关上!”
她脚尖全蜷了起来,生怕落地会被蛇吃掉。
男人把她抱到自己房间,说:“应该是杂草除了,有动物爬出来,别怕,我去看看。”
说罢将她放到自己床上。
忽然,灯光幽幽一照,周茉心口一凉,双手便慌忙抱在身前,长发拼命地盖着肌肤,却仍被炽灯所触,被他灼灼的眼神烫着。
她还在担心地说:“你别去,你快把这间房门也关上,门缝也要塞住布条,严丝合缝不能让蛇爬进来!”
楼望东瞳仁压下,喉结也压下,问她:“你跟我睡过,今晚还一起睡吗?”
周茉不答话,面颊肩膀都被发梢沾染着水汽,男人又像逼迫她似的:“那我去睡你房间。”
"......"
她忽然紧张起来,他怎么能去那儿睡,那儿可是有蛇的??
“睡的,睡的......”
周茉发觉自己的嗓音颤着惊魂未定的哭腔,双手交叉抱着肩膀,缩得无地自容了。
楼望东这时关上了门,枕头的被套让他拆了下来,堵住了缝隙,说:“窗都关上了。”
周茉双手却抱得很紧,膝盖并得很紧。
他说得也对,他们睡过的,他除了碰一碰他碰过的地方,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此时男人坐到床边,说:“我这里就一张床,睡不了沙发和衣柜。”
周茉往边上挪了挪,他抬手将灯关暗了一盏,只留下泛起黄色的光,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拉起被子的一角给她。
周茉忙抓住捂在胸口,没什么比被他这样直白地看见更羞耻的了,太丢人了。
楼望东将被子过她膝盖时,她就柔软地放平了,只是还会曲起左边的膝盖紧紧地压下右腿。
纤细的腰肢下是平坦无遮的小腹,让楼望东想起他独自开车,穿行在茫茫草原时的那些日夜。
冬季时那条路无人问津,雪白只迎接着他,渴过这小截腹地,下一站就是泉水,能进食补给。
于是他大学扶上她的膝盖,问她:“能亲一下吗?”
周茉水瞳汪汪的轻颤着,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他说:“今晚谢谢你....不然那条蛇就会爬到我身上,可能还会钻进………………”
蓦地,周茉说不出话了,她听见自己身上唯一的衣料被撕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