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看着五三出神,如远山清冷的眉眼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抽出了那本让杨云讼不敢触碰的书。
姜以芽精准地翻到那一页,从里面将微微泛黄的情书拿出来。
“芽芽………………你怎么来了?”杨云讼羞赧地侧过脸,碎发擦过泛红的耳廓,不好意思看她。
姜以芽没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双手捏住情书边缘,递到了杨云讼面前。
“我喜欢你很久了,请收下我的情书。”
时间好像突然被拉回了姜以芽十八岁的那个下午。
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选择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
杨云讼接过情书,缓缓将信纸展开。
上面每一个字迹都是那么鲜活。
他一字一句看完整封信,速度很慢,生怕错漏一个字。
“我愿意。”
在抬眸看向姜以芽的时候,一颗泪顺着杨云讼脸颊滚落下来,像是坠落的星星,带着破碎的美感。
“我愿意的,芽芽。”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姜以芽拥入怀中,“我愿意…………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愿意”,像是要将这些年来错过的全都补回来一样。
郑重、深情,宛如以生命为代价的誓词。
最终姜以芽以自己的吻停止了他的宣誓,咸咸涩涩的吻,刚入口的时候刺激得舌尖发麻,但越品越甜,像是要命的小钩子一下下缠着她的舌共舞,急迫又贪心地给出更多。
好不容易哄好哥哥,姜以芽有些气息不稳地走出书房,水润的唇泛着充血的红,含着水光的双眸亮晶晶的,像是倒影星空的湖面,惹人心动。
“去玩吧,我会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明天......再送一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杨云讼抬手理顺她的发丝,露出的手腕上又绑上了一根新的头绳。
这根头绳大小正好,不会勒红他的肌肤,是鲜活又明亮的水红色。
“好!”姜以芽甜甜笑了一下,“谢谢哥哥,那我走了!"
她得快点去哄另外两个。
姜以芽在露台上找到的越意。
他站在风里,每一根飞扬的发丝都包裹在金光内,脸上没了惯常不羁肆意的笑,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着别样的视觉冲击。
姜以芽上前拉了拉他的手。
却被躲开了。
他将身体侧向另一边,也不看她,眉头蹙起,像只闹脾气的大型珍禽。
“越意~你理理我。”姜以芽自知理亏,又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少女香软的气息就在旁边,如同调皮的小触手,不断勾动着越意的神经,在他的底线上踩来踩去。
越意狠心地将自己的衣角抽回来,决心不能被这么一句话哄好:“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我凶的很,离我远点。
姜以芽握了握空掉的手,又看了看得寸进尺的某个家伙,态度一变:“我现在打算哄哄你,要是你再不给我个面子,我就走了!”
“你敢?!”越意回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姜以芽,你对我就这么点耐心?"
姜以芽顺势挤进他怀里:“越意,你忍心看我挨饿吗?”
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是还能塞一点。
“呵,怎么?他们竟然这么不中用,都喂不饱你吗?”越意嘴巴不饶人,身体倒是诚实。
姜以芽被他单掌托住屁股,一下子抱了起来。
“越意!”她发出一声惊呼,双腿急急夹住他的腰,“你快放我下来!”
越意牢牢抱着她,还恶劣地向上掂了掂:“姜以芽,做人要公平,你该给我什么,你心里不知道?”
杨云讼有的,他也要有。
姜以芽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肩膀,心脏漏跳了一拍:“现……………现在吗?”
越意挑起一侧的眉,邪气横生:“不行吗?”
“还是说你又想哄我?回家这么久,你扪心自问亲过我几次?”
原来只是亲亲啊。
姜以芽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嘛………………”
没一会儿,她就被橙花香气彻底占据。
哄完越意,姜以芽又找到了叶从峥。
只不过生气的小蛇比骚包大鸟难哄多了。
姜以芽甚至连房门都没能进去。
叶从峥拦在门口,死气沉沉的睡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绿光:“我现在......不想说话。”
说完他就“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姜以芽头一次吃了闭门羹,盯着紧闭的门板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叶从峥向来对她有求必应,这还是第一次…………………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房门的另一边。
叶从峥的手仍旧挡在门板上,缠绕着绷带的手指正微微发着额。
他将呼吸放到最轻,微侧着脑袋让耳朵更贴近门口,墨绿蛇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缝。
屋内是暗的,透过门缝外面的灯光渗透进来,形成一条细细的光带。
通过晃动的影子,叶从峥可以清晰看到姜以芽仍旧站在外面。
突然门外的影子放大了一些。
叶从峥猛地屏住呼吸,蛇瞳中期待一闪而过。
但紧跟着响起的是跑远的脚步声。
她离开了。
没有再次敲门,连尝试一下都没有......就这么无情地离开了。
修长五指猛然用力攥紧成拳,指节处的绷带发出紧勒到极致的摩擦声,如同叶从峥即将崩断的神经。
为什么不能再哄他一下?
她可以耐心地哄杨云讼,也可以去哄越意,为什么轮到他就这么敷衍?
黑暗中森然的蛇瞳快速变化了一下,最终光点尽数熄灭,彻底沉入黑暗。
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跑开的姜以芽并不是真的离开。
她觉得哄人开心空着手好像看上去太过敷衍了一些,所以打算重新准备一下。
她并没有忘记“烟花之约”,不过时间紧张,特意跑出去放烟花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姜以芽并不打算放弃。
只要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以芽跑上跑下,忙得不行,总算在天色黑下后准备好了一切。
叶从峥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房间内过了很久才传出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迟钝:“......谁?"
“叶从峥,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呀?”少女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远似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从峥恍惚了一瞬,只当是自己在做梦。
他又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动物。
没等到他的回应,姜以芽直接拿出了第二套方案。
门外又安静了下来。
叶从峥闭上眼睛,果然是他在做梦。
但很快,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了起来,紧跟着一阵????的动静,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叶从峥,求你啦??跟我去一下露台吧!”姜以芽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你......”叶从峥周身死气一散而尽,从床上弹起来,不知道该先去抢被子,还是控诉姜以芽。
万一………………万一他被子下什么都没穿呢?
姜以芽可没有他想这么多,拉着他的手就往外拽:“走嘛走嘛,去看一眼!”
叶从峥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她拉上了露台。
“当当当??”
随着露台上的灯被打开,全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叶从峥面前。
整个露台焕然一新,到处缠绕悬挂着一闪一闪的装饰灯带,左边搭了一个小小的公主帐篷,里面铺了好几层毛茸茸的毯子,四个角落都堆着柔软的靠垫,满是少女心。
中间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叶从峥喜欢的。
右边,烟花被排列成了一条小蛇的样子,小蛇虎头虎脑的,是Q版的模样,蛇尾上还卷着一把仙女棒。
所有的一切都无声告诉叶从峥一个信息??布置者花了很多心思。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只为了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叶从峥心跳疯狂加速。
蛇瞳因为兴奋而收缩成细细一条,蛇尾更是控制不住直接显露了出来,勾勾缠缠绕上姜以芽的腿。
冰冰凉凉的温度攀爬上来,姜以芽顺手了一把蛇尾:“我们一起来放烟花吧?"
很快,一连串破空声响起,大朵大朵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开来。
姜以芽和叶从峥都躺进了粉色的公主帐篷里,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肩碰肩,头碰头靠在一起,彼此分享着一袋薯片。
至于谁在点烟花…………………
一截蛇尾从毯子底下钻出来,灵活无比,包揽了所有的工作。
在点烟花的空隙,还能给姜以芽倒上一杯热花茶。
二十几分钟后,烟花都放完了。
天空又变回了黑漆漆的样子,原本闪烁的星星在刚刚绚烂的烟花衬托下都黯淡无光起来。
叶从峥却迟迟没有收回视线,他抬头望着夜空,像是在一遍遍回味刚刚的快乐时光,想要将它们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DEAB?......"
突然蛇尾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撞翻了旁边的小矮几。
矮几上的玻璃裂开,在蛇尾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红色鲜血汨汨从里面流淌出来。
姜以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可身边的叶从峥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半耷着眼皮,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了,却还是支撑着看向天空。
姜以芽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摸上蛇尾,源源不断的困意就钻进她的身体里,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味道,像是吃了一口混沌的雾气,让人脑子发昏。
她将蛇尾往自己身上盘了盘,一边发挥治疗异能,一边去检查叶从峥。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反应迟钝,浑身冰凉不说,手指上的绷带竟然沁出了点点红色。
“叶从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去找其他人帮忙!”她急急忙忙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蛇尾卷了回去。
“没事......”叶从峥慢吞吞的声音响起,他像是终于找回了神智,缩回自己的尾巴和手,“只是一点点异能反噬。”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姜以芽的脑海中。
“你是不是要进入冬眠期了?”
被猜中的叶从峥心虚地颤了一下睫毛。
进入冬眠期就应该睡觉,他这样死撑着就是违背自然天性,如此必定要付出代价。
现在只是手指被异能腐蚀流血,姜以芽都不敢想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苦苦支撑到现在......想要的不过就是看一场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烟花。
叶从峥从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姜以芽拧在一起的眉:“别担心………………是我......舍不得睡。”
他只是想要再看看她,再和她相处一段时间。
他怕自己冬眠醒来,她会忘记他,身边也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姜以芽心软塌塌地化成一滩,凑过去贴贴他冰凉的脸颊:“睡吧,我会陪着你的。我保证,等你冬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叶从峥没吭声,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也不知道和谁在倔。
姜以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近他耳朵:“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粉唇擦过他的耳廓,呼出的热气撩拨着他迟钝的神经。
“你现在不要回答我,等你醒来之后再回答,这样我肯定不舍得离开你。”
叶从峥混沌的神智慢慢被拉回来,有些迟缓地开口:“什么问题?”
耳边甜美的气息又靠近了一些,像是真正的耳鬓厮磨。
姜以芽轻吐出几个字:“你也有两根吗?”
“唰”的一下,叶从峥的脸色爆红!
他吭哧了半天,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泛红的眼尾可怜极了,像是被变态压在地上狠狠欺负了一顿!
最终在姜以芽好奇的视线下,他两眼一闭,自暴自弃地用蛇尾卷住她闷头钻进了毯子里。
姜以芽眼前陷入黑暗。
身后是叶从峥忽冷忽热的体温,身上蛇尾紧紧缠绕着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还有抵在大腿上,让人难以忽视的硬物………………
原来真的是两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