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只一汤一饭,还是以最廉价的萝卜为主,但胜在食材够鲜,烧的也足够可口。
趁着他吃饭,苏娇故意说:“今天东方巴士足足涨了七块,我估计它已经涨到顶天了,我打算明天就把它全部套现,然后炒底紫荆仓储,坐等它暴涨。”
季凯越吃越觉得香,索性把汤盛进了饭碗中,连吃带喝:“你可真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我爸他们那么费力的把股票拉起来,你以为他们就只想赚几块钱?”
苏娇依然是故意的:“可我不知道它什么会跌呀,还有,紫荆仓储现在才几毛钱一股,我把钱全部入进去,等它将来暴涨,我不就可以原地变成亿万富翁?”
关于生财的门道,你要直接问人,谁都不愿意说。
梦里的梁铖跟苏娇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呢,她对他掏心掏肺,但他看好某支股票,押注它的原因,他却向来只讲个笼统的大概,是不会细细讲,让苏娇学习的。
也是因此,跟他离婚之后,她的财富就无法继续翻番了。
但季凯这种中二少年,跟梁铖那种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不一样,只要你激一激,故意装傻,他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口扒完了饭,他说:“离紫荆仓储暴涨还远着呢,而且它也只是有可能。”
苏娇立刻反问:“为什么?”
季凯打个饱嗝又喝了两口汤,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并说:“紫荆仓储的实际控股人是利叔,而且他在十前就做空过一次市场,只要不是瞎子,是人都不会买它,情况好的话,警方能在两三年内干掉利叔,它被收购重组,才有可能涨。”
还真是,梦里忠爷死,全九龙一轰而起跟利叔对着干,梁铖也就适时下注了紫荆仓储,那时候他已经有几千万了,一笔入进去,就跃级成为亿万富翁了。
而要这么说的话,尽早帮钟sir实现干掉利叔的愿望,也就意味着能更早让紫荆仓储就地起飞,暴涨,苏娇不也就能复制梦里梁铖的进阶神话,身价上亿?
不过梦想很美好,但现在是她还是得脚踏实地,好好开她的餐馆。
西九龙的警署最多的就是命案,所以虽然钟sir承诺说晚上要回来,并验证一下他的生理问题,但据说重庆大厦发生了灭门惨案,他当然又是连着好几天没回。
而在在这几天中,东方巴士一路飙涨到了32块,不论是报纸还是电视上,各个专家都在说,它的最终顶点大概是在八十块左右,还有超大上涨空间。
当然,全民动员之下买的人自然也多,就连隔壁的金老板都买了几千块的。
与之相对应的是,曾经的阮天浩只是个小企业的继承人,但随着东方巴士的暴涨,阮家要被大家尊称一声豪门了,他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豪门继承人。
如果不是他舅舅田义最终宣布不治而亡,死在医院,他的人生就更完美了。
不过表面的美好背后,一直也有危机在潜藏着的。
只是因为有忠爷那个疼爱孙子的好爷爷帮忙遮掩,才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忠爷在附近派了眼线,在西九龙警署应该也放了眼线。
所以这晚钟天明刚打电话,说他会回家吃晚饭,而且不想吃别的,就想让苏娇帮他备上一碗打抛饭,不一会儿的功夫忠爷拄着拐杖,由阮智信扶着,进门来了。
苏旺早就认识忠爷了,阮智信虽然是头一回见,但因为对方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电视上,他当然认识,也立刻小跑步迎了上去:“忠爷好,阮老板好。”
再躬腰相请:“一楼人来人往的不方便,要不咱们上楼去?”
一楼还有三桌食客,也只有一张空位,就在门口,确实不大方便。
忠爷笑呵呵的说:“又要叨扰苏老板了。”
但阮智信这边闻一闻那边嗅一嗅,瞥了一眼两个食客正在吃的炸酱面,皱着鼻子说:“搞快点吧,赶紧给我们弄俩像样的菜来吃。”
他倒很孝顺,只待忠爷在楼梯口伸开双臂,就把老爷子抱起来,抱上楼了。
但上了楼,他愈发不耐烦了:“装修差吧,灯也不够亮,就这小排档,一碗面还要卖三四十块,你们专门宰的,怕就是我们这样的冤大头吧。”
苏旺也有点后悔,装修档次不够,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也只能拼口味了。
他笑着说:“阮老板,因为你们没有提前预定,时间也太晚,我们只剩下炸酱面和自己吃的鸡,以及一些素菜,卤味也还要,你们要不嫌弃的话…………….”
“这也不是什么正经吃饭的地儿,随便上点什么就好。”
阮智信说着掏出茶叶,又刻意说:“可不能用自来水,去买矿泉水来煮茶。”
自来水是二次杀过菌的,当然不好喝,但苏旺说:“我们有老井,井水特别甜。”
阮智信瞪眼:“你要是听不懂人话,就换个听得懂的人来服务。”
其实苏记的饭足够好吃,院里那口井也功不可没。
井水泡的茶也比矿泉水泡的更有味道。
但这位一看脾气就不好惹,苏旺出门,喊苏鸣去对面士多店买矿泉水了。
看他关门离开,阮智信先手拍胸:“阿爸,哪怕此刻关公和天后娘娘来审我,我也可以问心无愧的说,大哥大嫂会被人绑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忠爷说:“我怕是你那个蠢太太,跟田义合了谋。”
田义一个人做不成大事,很可能他跟素玉合谋害了人。
忠爷因为一场绑架,失去了最得意的儿子,虽然一枪嘣掉了田义,但也犹不解恨。
他也不相信阮智信这种老实人会去害自己的哥哥,倾向于是儿媳妇和她弟弟和谋做了坏事,当然,只要钟天明给他确定答案,冤有头债有主,他要亲手杀之。
阮智信再说:“好,就算您说田义害过天明,害过我大哥大嫂,但是我又不知道,我也没做错什么,还辛辛苦苦在公司干了三十年,凭什么要让49%的股份给他?”
忠爷当然知道,钟天明多年隐忍,并在公司股价腾飞之际发难,就是早有预谋。
他也猜得到,自己一枪嘣了田义钟天明都不满意,是因为自己这个虽然很孝顺,但有点笨的二儿子怕是做了什么,间接导致了当年那桩绑架案的发生。
但是逝者如斯,如果儿媳妇做错了事,他可以杀,儿子他当然不能。
虎毒不食子呢。
但万一有这种可能呢,果然是他的蠢儿子阮智信无意中做了错事呢?
所以他准备再让一步,直接给钟天明49%的家族财产。
让他除了没有经营权和决策权外,跟二房享有一样多的财富和分红。
不过阮智信虽然跟着老爹来了,但并不愿意,因为他的心理预期是,只给钟天明10%,最多20%,给49%,简直就是在砍他的大动脉,他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忠爷深叹一口气,看儿子:“我们于阿明亏欠衣多,多给他一些也是对的。”
际智信再拍胸脯:“阿爸,我有两个儿子,而且这么多年我们俩口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虽然做的不算优秀,但也一直在尽心打理家业,天明又做了什么?”
忠爷怒了:“因为你的尽心打理,30%的业务都被田义转到了自己名下?”
直到这几天田义被走火的枪打死,钟诚彻底查账,才发现整个东方巴士,有三成的业务其实已经被转到田义名下了,赚的钱当然也归了田义。
愚蠢如阮智信,他甚至完全没有察觉。
当然,说起田义他也义愤填膺:“田义可真是,当初我白信任他了。”
但立刻又说:“阿爸你要相信我,如果田义真害过我大哥大嫂,我可以把他从火葬场出来,鞭尸复仇,但我清清白白,我甚至可以用在浩和天赐发誓,但您想,当时咱们才拿到赌牌,凡事都要大哥干,我就算疯了也不可能让人绑他呀,对吧。”
忠爷先摆手制止他,才又说:“股份的事就算定了,咱们好好跟天明谈,你也不要再带着情绪,免得激到他逆反,做出极端的事情,又要影响到股价。”
因为阮智信非得用矿泉水煮茶,苏娇才刚刚烧好水端上楼。
在包厢门外听到忠爷讲的话,她也不禁摇头,也要感叹钟天明的聪明。
如果他是在股票涨起来之前发难,忠爷并不怕,也不会特别重视。
毕竟不论什么事,只要不影响股价,就影响不到钱。
要是在股价稳定,像忠爷这样持有大量原始股的人赚足了退场之后再发难,也不行。
因为人家该拿的已经拿到了,也就不在意股票的涨跌了。
但偏偏就是这个结骨眼儿上,钟天明越是按兵不动,忠爷就越着急。
他当然恨害死他儿子的人,但也怕伤到钱。
他应该也早意识到二房脱离不了干系了,所以直接给钟天明49%。
但苏娇依然觉得钟天明不会同意老爷子的分割。
当然,她也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阮智信一家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钟天明全家被人绑走的。
她敲门进门,阮智信一脸不爽,先问:“是矿泉水吗,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打开?”
等苏娇泡好了茶,放到忠爷面前,他立刻接过去,不顾烫的尝了一口,这才又体贴的说:“阿爸,水不是当着咱的面打开的,不安全,您稍等会儿再喝吧。”
所以他刚才是在帮老爷子试毒吧?
凡人都有优点的,苏娇发现智信的优点了。
且不说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一个能不顾水烫,帮老爹试毒的儿子,她也想拥有。
阮智信今天来,等于是来给钟天明送财的,还是低声下气的拱手奉上,心情不好,当然就要想办法找茬挑刺。
他们坐下本也没多久,上菜总还得等几分钟。
但他摇一摇手腕,又不耐烦的说:“我们都坐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菜?”
说话间苏旺亲自端着炸酱面和小菜,并留给钟天明吃的半只鸡,还有一样时蔬上楼来了,笑着说:“来了来了,菜已经来了。”
苏娇放了一碗在忠爷面前,阮智信立刻端过去,挑起筷子就唆了一口。
他大概也没想到,面条竟然能爽滑到,随便一吸就往嘴里窜的程度,愣了一下,把碗端给忠爷,再伸想要另一碗。
但苏娇却说:“爸,这碗没有放盐,味道不好,给老板另做一碗吧。”
苏旺低声说:“面恰好完了,要重新和,怕还得等半个小时。”
他挺纳闷的,心说周进财不可能做面不放盐,所以这碗面肯定有盐巴,苏娇又干嘛一口断定,说面里没盐。
但他心里嘀咕,嘴上不会说出来的。
苏娇一笑,回头看阮智信:“抱歉,这碗味道不好,我们就倒掉了,给您重新上一碗吧,但得等半小时。”
阮智信才尝了一口,才觉得那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吃,结果还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吃第二口?
啪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他才要发脾气,又立刻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
陡然间,他的语气变的格外亲昵:“天明来啦!”
苏娇正好把那碗面端给钟天明:“这碗面放的时间长,坨了,倒了可惜,你吃吧。”
钟天明以为果然如此,端碗坐下,挑了两挑就是一口长唆。
咸鲜,弹滑,爽口。
苏记的这碗炸酱面,是钟天明只要几天不吃,就格外想的。
阮智信看一眼在唆面的忠爷,再看一眼钟天明,也大概明白了,苏娇怕是在捉弄自己。
可他想发个脾气吧,又找不到理由。
就好比,他不想给钟天明那么多股权,他气的要死,但也只能先陪着笑。
当然,在钟天明拿出证据之前,愚蠢如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也从不信自己害过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