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2 / 2)

终于,忠爷又说:“也怪你妈咪,对你太不尽心了。”

就绑架一事,忠爷认为问题出在钟天明的母亲田素丽。

孩子被人喂药都浑然未觉,他首先也觉得,那还是田素丽的问题。

但钟天明立刻一声哂笑:“您怕不是忘了,竞标赌牌时需要足足700万现金,几年时间内,是我妈咪打着我奶奶的旗号到南洋游说阮氏族人,才搞到的钱。”

双手按桌,环上忠爷,钟sir难得双眸通红:“她做的可一点都不比我爸少,而您作为家族话事人,坐镇中枢,是守家之人,您把家守成什么样子了?”

一份庞大的家业,一个人可拼不来。

季胤的家业源自他母亲,但他爸在香江另娶之后又帮他生了几个得力的异母弟弟,扩大了产业,然后他渡海而来,一个个的干掉弟弟们,坐稳了西九龙。

忠爷因为入赘阮氏而有南洋人脉,可是想把人脉变成钱,也需要一个得力之人,钟天明他妈就是个特别牛逼的,会搞公关的女人,她抛下儿子四处奔波搞钱。

结果就是,儿子在家里被人悄悄喂药,还被公公嫌弃。

甚至在被绑架后公公都不愿意伸手相救,试问她死的时候得有多寒心。

苏娇突然发现,为什么在她梦里忠爷会是自杀的了。

她也可算明白了,老爷子应该就是像现在这样,一步步被钟天明给逼死的。

关于东方巴士的继承权,天真如阮天浩父子,才会想着大家排排坐,分果果。

钟天明是成年人,他做不选择题,他要的是全部。

忠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但一边是无功无过的阮智信加他从小养到大,真心喜爱的阮天浩,一边是拒不肯认他,却又在公司市值大涨之后强势回归,要拿走一切的钟天明,他会怎么做?

他愿意把几代累积,又曾搭上过上百条人命的产业全给钟天明吗?

爷爷面对孙子时会有恐惧感的,苏娇还是头一回见。

忠爷甚至不敢看钟天明的眼睛。

还好这时门开,钟天明也立刻抬手,退到了远处。

来的是麦会长:“忠爷,大家找您好半天了,原来您在这儿呢?”

再一看苏妖,笑了:“阿娇向来会打扮,今天这条裙子好漂亮,就是稍有点成熟。”

天天待在厨房当然穿不了好衣服,只要有出门的机会,苏娇当然也喜欢打扮一下自己,如今的她也只买得起蔻驰,佐丹奴一类的牌子。

今天她穿的依然是自己比较钟爱的红白配色。

白色雪纺衬衫加红色鱼尾裙,于她这个年龄来说确实成熟了点。

但今天的她不需要刻意把自己打扮的年轻靓丽,需要的是成熟稳重和典雅大方,因为季胤嚣张惯了,霸道行事,要打着乔淑贞的名义给她出难题。

而她,要以母之名,给予他狠狠一招还击。

看忠爷面色蜡黄,麦会长亲自上前搀人:“忠爷您是不是不舒服,那这会……………”

今天的茶会不但会有记者拍照,完了还有采访,而且是为了明天的股价而开的,忠爷心里再不舒服,再难受也必须入坐,必须捐款,也必须面见记者。

摆摆手,他起身了:“我很好。”

总警司曾伯约和季胤,阮氏父了已经入座,都已经吃上点心喝上茶了。

田义正在四处找忠爷,此时一迎上来,就侧首,笑着说:“爷,曾sir夸咱们今天订的点心好吃,我也跟他说了,一会儿各样打包一份,晚上送至他府上。”

能被忠爷重用,田义当然有其优点。

他也很擅长搞公关,而且他还特别会照顾人,摸到忠爷的手格外凉,他立刻招个马仔过来:“去把会议室的空调调高两度,再把爷盖腿的毛毯取来。”

忠爷点点头,走到会议室门口又停下来,问田义:“钟诚今天怎么没有来?”

田义笑的有点不自然,说:“在查假老虎机的事,爷要想见他,我马上call他。”

其实假老虎机一事查下去,最终将查到他身上。

而虽然二十年前的处方上写着田素丽和忠诚的名字。

但那些字忠爷很熟悉,那是田义写的。

何其讽刺的是,田义既是忠爷最信任的姻亲,也是一个特别好的贴身助理,而如果没有一直待在局外的钟天明此时站出来揭穿一切,东方巴士最终将改姓为田。

忠爷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孙子看自己时,总是那么厌恶的目光了。

他是决策者,自以为做了最佳选择,可他放任歹徒杀掉的不止是自己的亲儿子,更是助他坐上大佬位置,成就东方巴士霸业的功臣。

忠爷当然坐主位,田义就站在他身后。

曾警司坐在忠爷身边,看佣人递上茶来,指着桌子上的糕点说:“我记得忠爷您向来爱吃腐乳饼,今天这桌上的腐乳饼您尝尝,味道是真不错。’

忠爷笑问:“曾sir知不知道今天这点心是谁做的?”

对食物的喜好具有普世性,曾警司当然早早就问过季胤和阮氏父子了,可他们虽然知道点心是从苏记订的,可就好像他们很默契的,从不提钟天明的身世一般,当然也不会把苏记,苏娇拉到台面上来讲,就含混过去了。

钟天明并没有入座,他也是陪着上司来的,在门口,他当然也没来得及说。

但苏娇被麦会长安排坐在季胤身边,忠爷远远指她:“正是那位小姐,她可不仅点心做的好,烧的菜更加美味,改天我请你到她哪里坐坐。”

曾警司回头一看,笑了:“她我认识,她的婚事还是我促成的呢。”

当初钟天明要调档九龙,非要半途去相亲,陪他来的中年人就是这位曾警司。

忠爷笑着点头,说:“原来如此。”

大佬的心思一般人当然不着。

而大家虽为了慈善而来,但不可能全盘聊捐款。

苏娇远看忠爷,就觉得他眸光黯沉沉的,怕是在酝酿着要做一件大事。

可他目光狠辣,说话的语气却家常而温柔,他说:“我最近得了一样宝贝,一般人可欣赏不来,但我觉得曾sir只要一见,就必定会喜欢。”

曾警司果然感兴趣了:“忠爷的宝贝自然是好的,我都迫不及待了。”

忠爷一笑,举起了自己的拐杖:“正是这个,容我给你展开讲讲它。”

桌上分了两拔人,这边忠爷父子跟曾警司聊的热络,另一边,麦会长也在跟苏娇介绍那桩匿名捐款的事:“胤爷说,有那么一位不愿透名姓名的优秀的企业家,曾经受过你母亲的恩惠,所以要以她之名成立一个基金,那位企业家太忙了来不了,

这件事你得跟胤爷谈,至于咱们福利会,多年来,公正和透明是有口皆碑的。’

所谓优秀的企业家当然就是季胤本人了。

而要说他一笔捐一百万,其实真不算多,因为就好比罗耀祖借了800万,借期是三个月,期满后,就要向四方典当行归还一千万,哪怕提前还,也要还一千万。

九龙有多少罗耀祖一样的人,每天利滚利又能产生多少钱,季胤就有多少钱。

他西服革履,欠腰而坐,笑着说:“那位企业家对于福利会倒没有什么要求,也因为对于乔淑贞女士的感恩之情,也想尽早达成捐助一事,但对苏小姐您却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因为是私人方面的,您要不想公开讨论,咱们可以私下说。”

苏娇未置可否,却反问:“我母亲对于那位企业家,是有什么样的恩惠?”

一笔一百万,而且基金是连年化的,那就意味着,那位企业家只要不破产,就会每年都拔一百万都基金名下,乔淑贞的名字,也将被那些被求助的妇女们所熟记。

季胤知道苏娇是有明知故问,但也笑着说:“救命之思。”

苏娇也笑:“我们总说救命之恩如再造父母,那我娘,就是那位企业家的娘了。”

她给乔淑贞升级了,直接升到了季胤他妈的位置上。

好吧,季胤垂眸认可:“是。”

苏娇再问:“那位企业家叫什么名字,如果您不方便,我可以不知道,但是我方便问吧,他的企业规模具体有多大,他的身价大概有多少呢?”

季胤大概猜到她的目的了,但也如实说:“十亿左右吧。”

他讲的不是产业值,而是现金流,比之香江岛上的大富翁们当然不及,但他在九龙,目前就连忠爷在现金流方面,都要望他兴叹。

他坦白说出来,也是想让苏娇动心,抛弃她那个窝囊的厨子爹,到他膝下来。

但苏娇居然说:“少了。”

又伸五指:“如果我有十个亿,面对我的救命恩人,掏五百万只是下限。”

季胤愣了一下,但也立刻说:“有那么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答应,我想,他应该也掏得了五百万,但是苏小姐,你确定咱们不需要私下说?”

像他这种恶人,哪怕握有再多的财富,也守不住的。

等他突然暴毙的那一天,钱财就会被他的身边人们一抢而空。

他以非法手段得来的不当之财,也会以不正当的方式,被像他一样的恶人们瓜分掉。

但如果有一个五百万的基金,就会有很多女性被救助,她们也会在握着钱的时候由衷感谢乔淑贞一声。

苏娇在梦里,也会以母之名成立基金,救助可怜人。

现在是花别人的钱,她就更不心疼了。

而且季胤总在挑衅她的底线,这叫苏娇非常不爽,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当然,那得是公开场合效果才好,私底下可就没效果了。

她还准备了道具的,这就准备掏东西了,可也就在这时,现场发现砰一声爆鸣。

随着麦会长一声尖叫,季胤撕开西服猛然扑向苏娇并将她往地上拉,一手还在掏枪,苏娇却趁着季胤抬头张望时一把反抢夺过他的枪,并退到了麦会长身边。

刚才那一声爆鸣当然是枪响,苏娇虽然不擅长用枪,但是九龙并不禁枪,她爸也有藏的枪,钟天明每天回家也带着枪,用这东西唬人她还是会的。

九龙人的自觉,在听到枪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全钻桌子底下了。

但于同一时间,半张脸血肉模糊的义举起了枪,同时钟天明已然到他身后,一手甩起他的手向天射击,另一手带脚行云流水一套反剪:“不许动!”

被苏娇抢了枪的季胤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也站起来了:“忠爷的拐杖枪走火了?”

曾警司心有余悸,但也说:“可怜田二当家的,脸都被轰烂了。”

忠爷的拐杖是一把枪,而且是近距离杀伤力超强的霰弹枪,俗称喷子。

别看他老,年轻的时候也是提着一手刀一手枪拼地盘的人,他的枪又怎么可能故意走火,要说他借着走火之名,公开杀田义还差不多。

当然了,老爷子此举,旨在平息钟天明的怒火,但是,他会接受吗?

霰.弹枪,是朝着田义的眼睛轰的,他半张脸上的皮肤已然被冲飞,眼珠子还连着神经,嘀哩嗒啦的晃着。

但这可不是故意杀人,因为有一个警司就在旁边坐着,亲眼所见,忠爷的拐杖只是走了火。

那也是忠爷的高明之处。

他想杀人,既不用买凶,也不授意,甚至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完成。

不过人做凡事都是有目的的。

忠爷望着钟天明,眼神里满是祈求。

毕竟一家人,在老爷子想来,杀了田义这个罪魁祸首,他们就可以坐下来谈了。

但苏娇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因为钟天明远远扫了二叔阮智信一眼,笑了一下。

立刻,忠爷眼里的绝望便显而易见。

精明如他,也立刻就猜到了,那桩针对钟天明一家绑架案,跟他向来老实的二儿子阮智信怕是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