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太自私了。心里升起一股怜惜,时间不能倒流,只能在未来的岁月中补偿了。
他都不需要去改正,因为现在他的所思所做,会下意识地替对方着想,连甜的快乐被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比他自己的还要优先。
他的自私霸道只存在于一点,不可撼动的一点,就是她不可以离开他。
陈唐早就把卡茨的那番,不尊重人的话扔到了脑后。怎么可能有够呢,他所做的开发与探索也都是以连甜的感受为基准。
他甚至把隐忍与延迟满足发挥到了自虐的程度,事事以她的感受为先。
人一旦有了无私的心理,是会得到奖赏的。
连甜在他这样的操作下,只剩下本能。意乱情迷间,他重新拥有了她。
半夜,连甜醒了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而她看到陈唐在熟睡。
她没有去拿药吃,因为今天还算是睡了两三个小时,她就这样睁眼到了天明。
看来任自己坠落下去,放纵成那样也不能睡好。
转天早上,陈唐翻身醒来时,她闭上了眼睛。
他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然后道:“我去做早饭,吃完送你去学校。”
吃完早饭,陈唐亲自开车送连甜去到学校,她下车前,他按下她解安全带的手:“我下午就要回去了。你学归学,饭是要吃的,照顾好自己。真要等到我看不下眼的时候,就会让你退了宿舍,配上司机与保姆搬到我那里去。”
连甜拍开他的手,摘下安全带:“我不是真的学生妹,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省省吧。”
说着下了车,扬长而去。
陈唐轻笑了一声,他哪有把她当学生,她可是当了他好几年特助的能干的职场女性。
所以,他从来都觉得许念凡配不上她,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归根结底,不过是他逼迫得太紧,美化催化了他们的感情而已。
他跟她才是般配的,他们的内核是一样的,稳定坚定,甚至有些执拗。
陈唐就这样开始了两头跑,他过来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一个月才能挤出一天的时间,有时一个月内能来三四回。
若非要总结规律与频率,大概就是,陈唐不会让连甜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
Z城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又走,转眼到了初夏。
连甜这日难得算了算,从陈唐提出解决他偏执的办法开始,到现在已有半年。
眼看就要超过他们之前那场交往的时间,连甜忽然觉得厌烦。
她的睡眠依然不好,依然要靠药物才能保持基本的健康。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遵医嘱,积极治疗。
她在等待,等待陈唐?了她的那一天,可现在,她算了日子后,有些不耐烦。
正巧,陈唐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依然一副二十四孝男朋友的样子,样样周到,事事周全,如果错不是出在根上,真是三百六十五度挑不出一个毛病来。
但连甜就是烦了,她甚至想重新把烟抽上。
她从陈唐那幢半山别墅的床上起来,随意披上件真丝睡衣。初夏的天气有些热了,她打开窗子,坐在窗台上,没有烟的情况下,给自己拿了瓶酒,倒了来喝。
身后的陈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怎么早上就喝上了,小心胃不舒服,你若实在想喝,吃了东西惦惦再喝。”
他继续絮叨:“这次我可以多呆几日,周四回去。”
那就是要呆六天了,连甜一口酒下肚,忽然道:“你什么时候??已经半年了,你说过有的情侣半年就没感觉,闹着要分开了。”
陈唐被一棒子打懵了:“什么意思?我们这样不好吗?”
连甜:“哪里好?你不会忘了我们这次是怎么开始的吧,你的目的、我的目的是什么?本质上是一样的,相看两厌,彻底分开。”
懵劲过后,陈唐被打醒了。
半年的时间,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其中,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连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她获得不了他当初画得最大的那张饼,最快半年就能?了她的那种假设。
她只得道:“陈唐,你脑子里还是要有这根弦的,总要有个目标在前面,才好快些实现。总这样演,我也会烦的、累的。”
陈唐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原来,她一直是在配合他演戏。
每次他过来,他们依偎在书房里的那些甜蜜静谧的时光;厨房里,她也会给他打下手,他会顺手喂给她刚出锅的食物,她都会十分自然地凑过来吃了;还有那些个夜晚,那些淌下的汗,迷离的眼,凶狠地吻………
都是演戏吗?她曾嘲讽过他,说他骗她时是影帝级的表演,天道好轮回,现在她还给了他一场表演。
她点醒他,他们这场交往本质是场交易。她劝告他,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对她失去兴趣。她还似有似无地提醒了下他,她一直在忍耐,且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唐确实被连甜的当头棒喝打醒了,她残忍又直白地揭开了他们之间虚假平和的表象,露出虚妄不堪的内里。
陈唐的一颗心,已被安抚了好久。但忽然间,重新没了着落,又开始难受起来。
怒气喷薄,血气上涌,这半年来被抚平的匪气戾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难受了,谁也别想好过。
与他内心的汹涌波涛相比,他看上去无比平静,平静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连甜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他阴恻恻地道:“才半年,你就等不及了,可怎么办呢,你刚才那样儿,可真够劲,我还没玩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