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家人,谢谢你,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但没想到这样短暂,要说再见了。”
而最后一条只有一个用文字描述的位置。到最后她还在尝试自救。
这是陈唐唯一熟悉的,他就是看到这条后不明所以,才给连甜打电话过去的,但那通电话没有通,她后来打回来时,他因赵宜之过敏的事而没说两句就匆匆给她挂了。
事情经过被一点点串了起来。
陈唐平了平心绪,往上拉,看到了那条连甜所说的他没有回的求助信息:“一直在下暴雨,我脚崴了,人被困了,我有点害怕”。
他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过去给连甜:“我只收到了一条,最后那条。”
连甜看了,事实如陈唐所说。
目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信号问题,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另一种就是这条信息被人为删除了。
陈唐看着日期与时间回忆着,那时他在哪,在干什么。
陈唐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来,那天正是赵宜之来电求助的时候。
在那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手机没在身上,他回坐位时,是包毅迎上他一边把赵宜之摔了的事说了,一边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
陈唐重又拿起连甜的手机,把每一条他没有收到的消息,全部给自己的手机重发了一遍。
连甜问他干什么,他只说想看看。
连甜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及时把这些信息删掉,在那种感性的绝望的生死关头,她具体都发了些什么,一时也回忆不全。
做完,陈唐抬头道:“这件事我会弄清楚,我会处理。”
“还有,赵宜之的情况你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住院时身边没有亲人,我和包毅不说是她唯一的朋友,至少是交情很深的朋友。但,只是朋友。”
连甜敏感地意识到,陈唐改了称呼,往常都是宜之宜之的,刚才连名带姓地叫上了。
“再有,如果我看到了你的那条消息,我会立时奔过去。你是最重要的,就算当时你还没有出事,我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说着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信我说的吗?”
陈唐来之前早就想好了,无论连甜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他都有对策。
但看过那些被连甜以遗言的方式记录下来的过程,那些坚强到绝望,被恐惧一点点淹没的经过,陈唐的那些对策全都派不上用场,他只觉心脏闷闷的,还一时好不了。
在她走前,他还因为她不能全然相信他而不满,现在来看,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缺席了,并没能成为她的依托。
连甜也看着陈唐:“我相信。”
说起来,她认识陈唐好些年了,她绝不相信陈唐会为了掩盖失误而自己删了消息,假装从没收到过。
连甜以为,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虽做不到从不撒谎,但也绝不是个骗子。
“赵宜之喜欢你,你知道吗?”连甜忽然问道。
陈唐:“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是我与她的问题,但她对我的感情只限于朋友。”
连甜笑了一下:“那日,你把我带去见你朋友们的那次,赵宜之可不是这样说的,她告诉我她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她说我是她的情敌,她不会再沉默下去,要与我竞争。她甚至还说我最好祈祷你会一直要我,一直能护着我。”
陈唐的脸色变了一瞬,稍许他道:“我不喜欢她,对她只有朋友谊,我自认从没做过会让她误会的暧昧越界之举。这件事与短信的事一样,我会处理。”
陈唐压根没有看到那条消息,原来这里真的有误会。
制造她与陈唐之间误会的,不管是包毅还是赵宜之,于连甜来说没有差别。但她也意识到开诚布公与全盘托出,是不再让这些误会产生的最好办法。
连甜坐在那里,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以一个头旋儿对着他。
陈唐走过去,到她的面前,伸手把她揽向自己。
他站着她坐着,他一手抚着她后背,一手摸了摸她的后脑,连甜无动于衷。
陈唐拉过她的手臂,把她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腰上,连甜从了。
他心里忽然又软又酸,如他对她的了解,她真的很容易心软,比起赵宜之一直被大家所以为的大气,她才是真的大气。
也太好哄了吧,陈唐内心暗叹一声,说道:“现在还害怕吗?都过去了。抱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这一晚,陈唐坚持要连甜去他家里,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他们已有好多天没见,陈唐不是没有冲动,但他顾忌着她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做。
严格来说也不算什么都没做,他强势地查看了甜的伤处。
连甜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扭捏,但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在明亮的灯光下,被陈唐一寸一寸地盯视,她怎能不扭捏。
但陈唐不容她逃避,他清楚地记得在医院里看到的她的伤情报告,而真实情况比起那些文字更具冲击力。
她白滑的皮肤上,布了一些青的紫的伤痕,陈唐又想起在飞机上他看到的她被救出来的那一幕,她是被抬出来的。
他亲自给她上药,给她穿上亲肤布料的睡衣。然后轻轻地把人搂在怀里,不敢用力,像是怀揣着心爱的易碎品。
连甜感受着这些暗流,睡着时眉头终于不再是皱着的。
因为得知陈唐有去医院接她,所以她决定真诚地与他进行一场谈话,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不想冷战,不想表面和好心里留疙瘩,也做好谈不拢散伙的准备。
但最终结局是好的,他说他会处理,她当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吵着要他当面就做什么,马上给她一个结果。
成年人的世界,他承诺了,她等着看后续就好。
神奇的是,她这一次闭上眼睛,没再感到害怕,而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陈唐也不知抱了她多久,直到他确认连甜睡熟了,他才松开她。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做完这一切,他眼神一沉,直接走到书房,关上门打出了电话。
电话一通,他直接问道:“赵宜之摔伤那天,在酒吧里你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包毅从知道连甜的遭遇开始,他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忐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