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the one hundred and twelfth day](2 / 2)

一个小小的背包,他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我可警告你哦...”越清舒说,“今天是你的考核期到期的日子,等我下飞机的信息!”

那可是决定他要不要存亡的关键时间。

他这人真是大心脏,她人都要去珠洲了,岑景还是把吊她胃口这件事贯彻到底。

也不怕她真的生气,跟他闹脾气。

越清舒自己都连连感叹,她真是个有耐心的人。

送机的时间实在短暂,谁也没有太长时间的逗留,只是越舒进门,过安检,又频频回头想去看他。

这种要分别的感觉真是奇怪。

她不是第一次从岑景身边离开了,不同于十八岁的悲观,也不同于二十四岁时的诀别。

这更像是一个藕断丝连解不开的结。

无法改变的分离和要继续前进的未来,人的一生不可能只困于情爱之中,只是....

她好像,的确有点想他。

这可能是一种热恋期后遗症。

越清舒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应该晚一点答应跟他和好的...?

这样就不会黏黏糊糊三个月后,又突然要分开。

可是当时,她无法拒绝,因为岑景一次又一次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她。

只能说这一切,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越清舒很听话,真的没有给背包办托运,一路带着上了飞机,刚上去时,空乘礼貌热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放置在上方的储物格。

越清舒摇摇头说不用。

虽然她对里面到底有什么好奇,但越清舒也没有一上飞机就拆,她撑着脸开始胡思乱想。

到底是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关键的时间里拆呢?

看多了悲情电影,甚至有一瞬间,她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不会是分手信吧?

但也只是一瞬间,这个邪恶的念头就被她压了下去,只是越清舒依旧没有急着拆。

就像盼望着礼物的小孩儿,在真正收到的那一刻,其实又会有些紧张过头。

她一直等到飞机飞到平流层,一切安稳后,才打开面前的小灯,开始拆这份岑景提前给她塞进去的礼物。

那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份量,他有用精致的牛皮纸包好。

越清舒缓缓拆开,发现竟然真的跟自己那荒诞的想法一样,是一封信??

但除了信,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漂亮的明信片,似乎是他在阿勒泰的时候拍下的那些,还有一份,是躺在首饰盒里的蓝钻戒指。

信件展开,是熟悉的,他的字体。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越清舒。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部分,借用书信表达。

第一次因为你的事感到失控,是你找了借口,拒绝与我见面,却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你那天给了其他人你的联系方式。

那天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后来我思考了很久那是为何,为何急于在你身上打下属于我的标记,急于证明你是属于我的。

我感到愤怒也感到不安,甚至苦恼于自己为何要在你离开后追出去。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及于此,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也可以高高在上,不拖泥带水地结束。

我清楚自己并不擅长维持长久的亲密关系,也默认了你某一天会离开,可是后来??

我想告诉你阿勒泰的月亮很漂亮,也想告诉你那天的星光。

我开始愈加失控,开始担心你的处境,你的安危,即便你说,其实是谁来都一样。

萌生出想跟你正经恋爱想法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当爱你的本能和心情超出了我爱人的能力,我只能告诉你,试试吧,我们试试。

你说愿意认真考虑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我依旧没想好如何爱你才是最适当的方式。

所以我想

那就结婚吧,我们结婚。

跟你求婚,你就会看见这份爱的。]

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机会。

这是她想要的答案,也是他的回答。

他在末尾写。

[对于过去,我很抱歉。]

[但我会在未来继续等你。]

越清舒看完这一页,回忆侵袭而来,她嗓间忽然像卡住了鱼刺。

她一直以为岑景在这段感情里游刃有余,他是动了情,但他一直都在高高拿起。

原来...不是只有她在受伤,他们是两个互相试探的人,在不断地刺痛对方。

越清舒开始明白,为什么他说的两小时刚好。

因为她读完这封信,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消化忽然哽上来的情绪,消化好以后才能做出决定。

她继续拿起盒子里的其他东西,闪闪发光的蓝钻,是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

漂亮的明信片背面写着:【一起看月亮吧。】

拆开才发现,不仅仅是在阿勒泰的明信片,还有很多很多...她去过的城市,那些都是她出海的两年停靠过的港口。

他说。

【你最近瘦了。】

【晒黑了点。】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越清舒,你喜欢他吗。】

越清舒的手颤着,心间只有那两个字。

是他。

她在那些地方,觉得跟他相似的身影,都是他,不确定的身影就像曾经那不确定的爱意。

她总是猜那是不是,又总是告诉自己,那不是。

越清舒匆忙地继续往下翻找,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张略显凌乱的纸,上面还打着洲际酒店的名字。

那是酒店记录客人意见的纸张。

钢笔的痕迹钉在上面,有些甚至断了墨,有些痕迹深到纸都快要划破。

那张纸上,没有别的内容。

满满一页,全都是她的名字,只写了她的名字。

越清舒忽然想起,岑景其实很喜欢叫她的名字,她也喜欢听,她喜欢自己的名字被他放在舌尖轻点的感觉。

她也问过岑景,是很喜欢她的名字吗?

他当时说了一句让她莫名的话,他说:“那是我的情书。”

越清舒,是你的名字,也是我的情书。

这一刻,越清舒才意识到,岑景在认真的对待这个考察期,他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岑景其实也没有那么笃定,她真的不会再次松开手,他想要留住她。

彻彻底底地留住。

越清舒很想告诉他。

这一次,她真的不会松开手了。

刚刚离开,她却忽然很想返程,为爱奔赴是恋人的天赋,她偶尔也想要...朝他走奔跑一步。

一小时后,飞机落地珠洲。

越清舒奔跑着去找出口,她要回去,去出发层买一张最近时间的机票回去见他。

她一路狂奔,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越清舒??”

那道熟悉声音混在机场广播的那句“欢迎大家来到珠洲的春天,天气预报,晴。”里。

越清舒忽然有点想哭。

她猛地回头,看到那道身影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她在很多个港口擦肩而过的模糊身影。

这一次,清晰无比,触手可及。

他走上来,被珠洲春天的阳光跟随着,垂眸看着她说,“跑那么快做什么?追不上了。”

“你...”越清舒如鲠在喉。

“嗯?我什么。”岑景伸手整理她的头发,“我说过,我会来见你。’

无论何时。

他会来的,就像她只说了一句害怕,他就会跨越千万里来到她的身边。

航站楼的阳光灼眼,越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轻微的刺痛,机场的广播一直循环播放着“今日天气晴”的天气预报。

越清舒没力气拿稳东西,她手上的背包掉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丢掉了所有包袱,伸手抱住面前的人,越清舒想,她没有什么遗憾了和过不去的结了。

以后,轮到她来弥补他的遗憾。

“岑景。”

“我们一起去阿勒泰看一次月亮吧。”

(正文完)/酥皮芙芙子/2024.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