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喻稍有沉默,继而伸手覆上她的手腕,“明日朕让尚服局给你挑一些送来。”
姜令音应了一声。
扶喻看向纤苓,“将这些都送回尚服局。”
说完,又对罗才人和段采女道:“令贵嫔给你们的料子,明日会有尚服局的人会给你们送去。”
二人道完谢,很有眼色地准备离开。
嫣小仪不大情愿地被罗才人强拉走,“走吧,嫣姐姐,我们还要去太液池赏鱼呢。”
等众人离开,屋子里的气氛又变得格外沉重。
姜令音看着扶喻,声音平静得过分:“陛下是不是觉得妾身不该对上祺婕妤娘娘?”
扶喻的眸子暗下来,没有说话。
“妾身想,应当不是尚服局的人将损坏的料子给祺婕妤娘娘的。”
“祺婕妤娘娘却将破损的料子赏给妾身,是在羞辱妾身。”
“所以,虞二小姐还来找了妾身。”姜令音微微笑了笑,“妾身知道比不上祺婕妤娘娘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但虞二小姐,又凭什么让妾身将陛下拱手相让?又凭什么觉得,妾身会与她联手对付祺婕妤娘娘?"
姜令音知道,扶喻应当派人调查过虞二小姐在宫中的动向,虞二小姐来熙和殿的事,扶喻定会知道,说不准,还会怀疑到她身上。
所以,她今日就要借着此事,亲口挑明自己对虞二小姐的态度,打消扶喻心中的疑虑。
眼下,扶喻虽将祺婕妤禁足永安宫,但对祺婕妤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祺婕妤先前一直卧病在床,病愈了还没多久,焉知不会病情复发甚至加重,到那时候,扶喻还会冷眼旁观不成?
等祺婕妤顺理成章的解除禁足,复位的事怕也不难。姜令音可还记得喜盛先前说得话,晏平五年大封后宫时,扶喻原是打算晋封虞湘衡为祺妃的。
有太后恩情这个保命符在,只要她不触碰扶喻的底线,这一辈子都能安安稳稳。
若只是给她一份安稳,姜令音并不会介意。但显然,虞湘衡所求的并不是安稳的生活。
所以,虞湘衡凭什么能全身而退?
姜令音抿了抿唇,直视着扶喻,“陛下若觉得妾身以下犯上,便处罚妾身吧。”
屋子里这般安静,她的声音清晰地落进了扶喻的耳中,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心底有一点说不清的烦闷。
“朕没怪你。”他垂下视线,“此事朕会查清楚。”
其实他现在仍是想不明白,女子与祺婕妤的矛盾为何如此不可调和。
是因她第一次的侍寝被祺婕妤截走了吗?
还是祺婕妤叫她去永安宫煎药呢?
可女子也烧了永安宫的小厨房,不曾吃亏。
他永远不会知道,有时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都能催生出怨恨。
祺婕妤看似没有对姜令音造成什么伤害,但对美令音来说,伤害是不分轻重的。
她的报复心很重。
等扶喻从承光宫离开,庆望便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家陛下和令贵嫔之间异样的氛围。
待陛下上了銮驾,果然冷不丁地吩咐他:“叫人收拾一下迎乐苑,宴会的事就交给??”
他停顿了一瞬,道:“宴会就让令贵嫔自己来操办,让尚食局的人配合她。”
庆望恭声应着,蓦地想起什么:“奴才听说,祺婕妤病了,想传郦太医去诊治。”
扶喻眸色一深,沉声道:“让郦太医去一趟,再让郦太医到勤政殿来见朕,朕有话问他。”
承光宫
纤苓有些担忧:“奴婢瞧着,陛下面色不虞呢,主子,您何必要将此事说出来呢?咱们私下里对付祺婕妤就是了。”
姜令音拢着黛眉,冷声道:“我就是要让陛下知道。”
纤苓叹了口气,低声:“主子,可陛下压根没有处罚祺婕妤的意思。”
“主子,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主子还未入宫前,陛下可从未处罚过祺婕妤,便是淑妃娘娘也对她避让三分。”纤苓慢慢蹲下身,神色一寸寸凝重起来,“奴婢还听人说,祺婕妤还与淑妃娘娘的小产有关呢,只是这消息一传出来,便被陛下封锁
了。事后,祺婕妤全身而退,没受半点责罚。”
此前姜令音只知道淑妃曾小产过一回,却不知其中内情。
“祺婕妤与淑妃娘娘小产有关?”她有点不可置信,“陛下竟这样护着她?”
“可不是。”纤苓越说越唏嘘,“主子,所以您日后还是莫要在陛下面前提起祺婕妤了,免得惹了陛下的不快。”
姜令音蹙了蹙鼻尖,深深地看了眼纤苓。
若虞湘衡真的和淑妃娘娘小产有关,还能安然无恙至今的话,扶喻未免太过偏袒她了,淑妃娘娘也是真的是能忍。
那么,此事显然还有隐情。只是这谣言,是从何而来呢?单单是为了挑拨祺婕妤和淑妃吗?
姜令音记在心里,转头又问过喜盛,交给他去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