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姝对外一向温良,与瑾妃和姜衔玉的做派大同小异。除了那回将蒋贵人推入水中………………
是了,她早该从这件事窥探出顾静姝的性子的。
她并不是不会反击,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而已。
姜令音笑了一声,朝祺充仪看去。
被指出不得破例,祺充仪的脸色可谓是精彩极了,她气得咬紧牙关,冷冷觑着顾静姝,目光仿佛能弑人。
顾静姝并不怵,直视着她,甚至面无表情。
宁昭容见祺充仪被下了脸面,毫不遮掩地笑起来:“祺妹妹若是不满意这个安排,等下了宴席,去找陛下理论理论就是了,何必为难顾妹妹呢?”
她不顾祺充仪煞白的脸色,举起酒杯,朝顾静姝道:“顾妹妹初次操持宴会,实在是辛苦了,来,本宫敬你一杯。”
顾静姝微微颔首,与她隔空相敬。
到底是顾忌着这个场合不敢闹大,又有云栀的好声相劝,祺充仪终是不甘不愿地咽下了这口气。
见她安静下来,看戏的人也都索然无味地移开了视线。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将黑之际才结束。
姜令音酒量不差,但许是太久没饮酒,起身时头脑竟有些昏沉。
大殿内扶喻一走,朝臣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姜衔玉见她脸色有些白,担忧地道:“二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姜令音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许多,语气疏离道:“不敢劳烦诚妃娘娘。”
姜衔玉拧着眉还想说什么,身侧的兰汀忽然出声:“娘娘,夫人还在外头等您呢,宫门快要落锁了,娘娘可别耽误了时辰。”
事有轻重缓急,姜衔玉只好压下心里的情绪,叮嘱了杪夏两句方匆匆远去。
杪夏扶住姜令音,一脸担忧:“主子,您还好吧?”
姜令音摆了摆手,“无妨,不坐轿撵了,我慢慢走回去吧。”
一路上吹吹风,或许会好受一些。
杪夏知晓她有分寸,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替她找上披风。
宫道长阔,偶尔有一阵晚风,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要往人的骨子里钻。
从安福殿出来,没走一会儿,姜令音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她走的是往西边的路,会穿过长乐宫和临华宫。两宫之间有一片密密的竹林,姜令音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走过,周围空旷,她走得也很慢,故而????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杪夏身子一抖,压低声音:“主子,奴婢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姜令音示意她别出声,继而提起宫灯朝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天上悬着一轮弦月,四周虽然漆黑一片,但美令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杪夏强忍着惧意,颤巍巍地指着一个地方:“主子,那儿是不是躺了个人?”
姜令音顺着她指个方向走去,拿宫灯一照??却是一位面熟之人。
“司珍大人。”杪夏瞬间叫出声。
姜令音也认出有琚。
不过此时的有琚身上着实狼狈不已,身子一阵一阵地发抖,脸上和手上都沾了不少的泥,额头上也直冒冷汗。
"............"
杪夏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脸,讶声道:“主子,她身上好烫。
姜令音扫了眼周围,按捺住心中的困惑,道:“这儿离钟粹宫不远,将她扶起来吧。”
以杪夏的力气自然不可能扶得动,姜令音扫了眼有的衣裳,紧抿着唇,同杪夏将人搀扶起来。
她并非是好心泛滥,受罪将人救下。
有琚是尚功局司珍司的司珍,她很年轻,也很有手腕,喜盛说过,有琚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坐稳了司珍一职,不仅如此,她与庆望和籍安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除此之外,姜令音还想到了一个人,有声。
有声和有琚这两个名字摆在一块,像是姐妹,或许二人会有点关系呢?
姜令音敛着眸子,同杪夏费了些力气才将有琚带回熙和殿。
“主子?”
喜盛忙接过她手中的有琚。
姜令音吐了口气,吩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
虽说是除夕,但太医院仍有值班的太医。
不巧,这人姜令音也熟悉。
“郦太医。”
她颔了颔首,语气还算和善:“事急从权,劳烦郦太医跑这一趟。”
郦太医是专门负责祺充仪脉案的,姜令音见过他几次。
“令嫔主子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郦太医低眉顺眼,“不知您玉体何处不适?"
姜令音给杪夏递了个眼神,后者上前一边为他引路,一边解释道:“郦太医,并不是我们主子,而是司珍司的一位大人......”
郦太医脚步微顿,“司珍司的女官?”
杪夏以为他嫌弃有琚的身份,立即道:“人命关天,还请您见谅。”
郦太医迟疑了好半会儿,才恭声道:“姑娘多虑了,微臣身为医者,岂会见死不救?”
有琚安静地躺在厢房里的床榻上,杪夏也没想太多,直接将床帐挂起来,又抽出锦被里有据的手,递给郦太医,“劳烦郦太医了。”
有琚的面容映入郦太医的眼帘。
他眼中有一刹的错愕,“她怎么会在钟粹宫?”
杪夏叹息了一声:“方才我们主子回宫时,在宫道上瞧见的,郦太医,您快看看吧,她方才一直在喊冷,浑身滚烫,可摸着却没有高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郦太医伸出手指缓缓搭在有琚的手腕上,凝神沉思。
杪夏没有打扰他,目光静静地落在有琚的手腕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太医的手比有琚颤抖得还要厉害些呢?